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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771)

欧阳修却没那么简单被糊弄过去。在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书的来历后,他无奈地看着夸张地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还要细问的娘亲:“娘亲,你……”

“哎,我竟忘了!”

郑氏这会儿,还真想起了一桩之前被她惦记着要说、却愣是被刚刚的打岔给赶跑了的事来,赶紧道:“你晔叔父趁着休沐日多,难得回来一趟,现正在家中,你快去看看。”

这话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欧阳修在初初一愣后,两眼一下放出光亮来,倏地跑没影了。

“就知你与你晔叔父感情好。”

郑氏慈爱地笑着,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后,才又将偷偷藏好的木盆弯腰拨回来,抓紧时间继续洗衣。

若属欧阳修在这世上最敬重的人,除了他早逝的生父外,自是非欧阳晔莫属。

欧阳晔虽要凭一份俸禄供养自己一家和寡嫂孤侄,各方各面都很是不易,却从未有过片刻推辞。

除物质上尽可能地予以援助外,在偶有闲暇时,也常常过问侄子的功课,时常被这侄子年幼时即表现出的才华感到惊叹,于郑氏面前,对他褒奖有加。

只是在原先担任随州推官的叔父期满之后,就一直游宦各地,极少再回随州来。

严格算来,距离他上回见到郑氏母子,已有三年之久了。

“修儿!”

正低头与友人说着话的欧阳晔,余光瞥到一道疾步走来的身影时,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几乎是眨眼功夫,他就从与亡兄年少时很是相似的眉眼,辨认出了这苍白瘦弱的青年的身份:“我正准备去你家一趟,却叫你捷足先至了。”

“叔父。”

气还喘得有些急,欧阳修走到欧阳晔跟前后,先站定了,旋即低头拱手道:“许久不见。”

“我便不打扰你们这对叔侄叙旧了。”那友人见此情形,知情识趣地一笑,干脆利落地当场告辞道:“只是在你回任上前,记得与我喝上几杯啊!”

“也好,”欧阳晔也不推辞,顺着这话来笑应道:“为谢你成全,一定一定。”

目送走友人后,欧阳晔笑着看向欧阳修,欣慰中又有几分感慨道:“上回见你,仿佛还是垂髫少年,这回再见,竟已是身长玉立的郎君了……”

看这眉目也好,举手抬足也罢,都能依稀见着兄长当年的风范。

若兄长还在,定会以此子为荣吧。

欧阳晔这么一想,不免略感伤感,在对上欧阳修满是慕汝的目光后,很快将这点情愫收敛起来,笑着询问起这打小就让他颇为看好的侄子的学业来。

“你才满十七不久,何必着急下场?”

在得知欧阳修已在去年秋天下过解试场后,欧阳晔怔了一怔,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欲速则不达,科考之事,亦是如此。”

欧阳晔回想自己赴贡举的坎坷经历,自是深知揠苗助长、下场过多的害处——财力、时间尚是小事,最严重的,是对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打击。

那股锐气一旦被挫狠了,日后哪怕再有真才实学,在极度紧张和患得患失下,也难有好的发挥,那才是在根子上被掐断了希望。

欧阳修抿了抿唇。

他虽不以为然,却也不愿反驳了叔父出于关怀的好意。

对频下场而屡不第的害处,他如何不知?

然而常年家徒四壁,生活窘迫,除了日常开销外,还得添上一笔数额不小的私塾和纸笔等带来的花费。

现除了叔父一直未断的尽力支援外,就全靠娘亲苦苦支撑了。哪怕目前还撑得住,身体却早晚会被拖垮了。

本就入不敷出,更别提他的妹妹再过个两年,也到了要说亲的时候,家中却根本准备不起什么像样的嫁妆……

为改善萧条家境,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禄仕以养亲’。

欧阳修的面露难色,欧阳晔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顿时抑制不住的心痛。

少年急于立业,不正是出自一份淳淳孝心?

只是他纵使有心,面对自己被分薄开后、越发显得杯水车薪的俸禄,也只剩无奈的叹息了。

还是欧阳修不愿见跟叔父难得的相聚,却被沉重冷凝的气氛所笼罩,浪费了叙话的时间,便很快打起精神来,邀请对方来自家坐坐。

欧阳晔哪里不理解他的这份体贴心意,心里更是柔软,二话不说,一口应下后,就跟他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了郑氏临时租住的住房前。

大门还未推开,二人已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

“嫂夫人的厨艺越发精进了,”欧阳晔笑着推门进去,果真看到了一桌子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好菜,毫不吝溢美之词道:“在外仕官久了,果真还是最想念家人做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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