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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790)

滕宗谅摇头道:“我知你们是好心宽慰我,但这一回,我应是在劫难逃了,罢了,我也是罪有应得,没甚么可狡辩的。”

时间拖得越久,他心里积压的忧愁也就越深。

最初的那点侥幸和不以为然,也随着日子的推移烟消云散了去。

他如今才领悟到,为何摅羽当初要三番四次地不住强调,行事宁可缓一些,也不得留任何把柄;实在迫不得已,也当尽快补上。

只恨他掉以轻心,在摅羽一走后,就原形毕露,结果硬是拖累了两位虽无血缘、却胜似手足的弟弟,连三人这些年的积蓄,也为替他收拾残局,而被损耗一空了。

若时间能够倒流,他绝不会再做那轻狂事了。

三人正默默对饮无话时,房门忽被敲响,滕宗谅便意兴阑珊道:“进来吧。”

敲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颇为熟悉的这间茶馆的一位伙计。

手持信件的伙计还是从其他人手里争取来的这活,原想着能有个赏钱,却不料一推开门,就都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模样。

他心里登时犯起了嘀咕,直觉来的时机不好,想要赏钱的念头,便被赶跑了。

在简单说明是来传达信件的目的后,他讪讪笑了下,就要离开。

还是狄青先接过了信,还不忘给了他十枚赏钱。

等如释重负的伙计关实了门,狄青才将目光投注到手中的信上。

“是……”这一看,就让狄青那乌沉沉的眸子似添了一盏烛火般,瞬间亮了起来:“公祖的!”

信封上那潇洒好看的字迹,可不就是陆辞的?

这话一出,原本死气沉沉的三人霎时都回了神。

滕宗谅更是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扑了过去,先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信并不厚,一共就三页纸,头一页尽是夸奖狄青应急有方,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资质;第二页是安抚朱说;第三页,才是给他的。

然而无情的小饕餮,不仅没对东窗事发、饱受最后裁定的煎熬的滕兄予以半点安慰,甚至还进行了毫不客气地嘲讽。

在信的末尾,更是快把急需安慰的滕宗谅给气得七窍生烟。

——“滕兄谪守岭南时 ,可否寄些荔枝来 ?”

在滕宗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时,不单是狄青忍俊不禁,就连最为正经的朱说,都‘噗’一声,不小心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 之前那章忘记注释了,就是狄青给陆辞写信的那章,所提及的那则趣闻,史上是有原型的(当然,可靠度就不知有多少了)

钟傅,字若翁,仁宗朝宦官李宪举荐他做官。宦海浮沉,起起落落,不说钟为官如何有政声,单说他有个癖好,喜欢评论匾额字画。看谁家宅邸厅堂的匾额不顺眼,就说这字写得不好云云,通常贬评,并能给提出很多貌似高超的艺术建议。钟评的多是歪理,时人拿他没辙。有一次,钟与属下经过庐山,看到一壮丽高阁,名曰“定惠之阁”,落款看不清楚。钟评说:“字写得太难看了,一点书法艺术都没有,摘下来我看看谁写的。”摘下来一擦,落款是——颜真卿。(《微历史@宋朝人》)

2. 历史上的滕宗谅就是赶在燕度来到之前,把账簿全部烧掉了,(“恐连逮者众,因焚其籍以灭姓名”)导致燕度愤怒之下,把所有可能有关的人一起抓了下狱,闹得非常大(‘枝蔓勾追,直使尽邠州诸县枷杻,囚系满狱’)……

滕宗谅花公使钱大手大脚这点,也是史书上有记载的,哪怕他死时并无余财,生时也不曾中饱私囊,但的的确确乱用钱。要想看更多细节的话,可以读《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

第三百三十八章

见陆辞字里行间,几乎是敲定了他这回大劫难逃、要被贬至岭南等地,滕宗谅简直是欲哭无泪。

跟鲜甜可口的荔枝相比,岭南一带更广为人知的,显然身为‘荒凉贫瘠、他族蛮横、未曾开化、气候恶劣’的蛮荒之地的名声。

哪怕是对初踏仕途的狄青也知晓,被贬至该地的,少数人不幸直接病死任上,有的纵使艰难熬过任期,也憔悴如脱了层皮。更多的则因被流放的这三年里的默默无闻,被朝廷所彻底遗忘,之后也只剩辗转边远州郡的份,返京之日遥遥无期。

“若是真落到那境地,”滕宗谅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脸地想象了一下,忧心忡忡:“荔枝价贵,凭我那点俸禄,眼下还欠了你俩一屁股债,怕是根本买不起多少荔枝吧?”

狄青:“……”

他默默将满肚子的安慰话给咽了回去。

饶是他清楚滕兄素来心大,也没料到其关注的重点,能歪到这一步——敢情滕兄愁眉苦脸,压根儿不是为被许会贬至岭南的惩处吓到,而纯粹是忧心凭微薄俸禄,会满足不了陆饕餮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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