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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846)

苏辙的言论,在朝中引发了一场小小风波,有大臣提出,“陛下恭俭,未尝若是。辙言狂诞,恐累盛德,乞行黜落。”建议仁宗罢了苏辙的功名。大臣说宋仁宗“恭俭”,倒不是溢美,因为仁宗对自己的私生活确实是比较克制的,曾有一年秋天,京师的市场刚刚出现海鲜蛤蜊,内廷尚食局也买了二十八枚给皇上尝尝鲜,仁宗问:“其价几何?”答“每枚千钱”。仁宗很不高兴,说道:“我常诫尔辈不可侈靡,今一下箸便花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蛤蜊。又有一次,正是深夜,仁宗“在宫中闻丝竹歌笑之声”,便问:“此何处作乐?”宫人说:“此民间酒楼作乐。”宫人又说:“官家(指皇帝)且听,外间如此快活,都不似我宫中如此冷冷落落也。”仁宗说道:“汝知否?因我如此冷落,故得渠如此快活。我若为渠,渠便冷落矣。”宋仁宗显然明白,为君主者,最大的美德乃是克制、节制。

苏辙称宋仁宗“近岁以来,宫中贵妃已至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应该是失实的。仁宗在位期间,至少有六次放遣宫女出宫,每次放遣从五十几人至数百人不等。不妨再来看一个例子——某日仁宗退朝,回到寝殿,让宫女替他梳头。那宫女梳头时发现仁宗怀中有文书,便问:“官家,是何文字?”仁宗说,“乃台谏章疏也。”梳头宫女又问:“言何事?”仁宗说,“淫霖久,恐阴盛之罚。嫔御太多,宜少裁减。”宫女听了便发了一句牢骚:“宰相大臣家中都有歌妓舞女,官职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官家稍多几个宫女,他们却言阴盛须减去,只教渠辈快活。”仁宗不答话。久之,宫女又问:“台谏所言,一定要实行吗?”仁宗说,“台谏之言,岂敢不行?”那梳头宫女自恃受皇上宠爱,便说:“若果实行,请以奴家为首。”未久,仁宗唤来掌宫籍的内侍,传旨:放遣三十名宫女出宫,名单的第一个就是那名得宠的梳头宫女。皇后问他:“掌梳头者,是官家所爱,奈何作第一名遣之?”仁宗说:“此人劝我拒谏,岂宜置于左右?”

苏辙承认他的策论乃是“采道路之言,论宫掖之秘”,并无实据。用今日的话来说,虽不算造谣,却是信谣、传谣无疑,而且传的又是皇帝的谣,那宋仁宗是不是因此震怒呢?没有。电视剧《苏东坡》说仁宗龙颜大怒,还拍了案子。这是编剧的无中生有,并不是史实。史实是,当大臣建议罢黜苏辙的功名时,仁宗却极力回护少年轻狂的苏辙:“朕设制科,本待敢言之士,辙小官,敢如此极言,特与科名,仍令史官编录。”并未降罪,反而授予苏辙官职。皇帝也没有要求苏辙交待谣言来自何人,也未叫人深究坊间何以有谣言传布。一桩小事,就此翻过,风轻云淡。宋仁宗是自信的:“辙虽妄言,果能诳天下之人哉?”所以他能够包容小苏的妄言。仁宗又是谦抑的:“吾以直言求士,士以直言告我,今而黜之,天下其谓我何?”所以他又不敢不包容小苏的妄言。”

第三百六十三章

饱食过后,赵祯便拉着陆辞说道起近日朝中、最令他不快活的一些事来。

却说在收到陆辞先派人寄回的国书后,他第一时刻,就召来了政事堂重臣进行商议。

经过几日研判,即有了命御辇院挑选四十岁以下辇官、充入禁军,以备赶赴宗珂,对李元昊作战的诏书。

莫说是清俭悯民的赵祯了,即便是曾为天书下凡的闹剧而大兴土木、损费国本的先帝赵恒,除非必要,都不喜以人代畜的乘轿出行。

因而御辇院虽养着上千名辇官,平日里都颇为清闲,鲜少需要动用。眼下西线将要吃紧,把平日闲置的大批辇官临时充入禁军,随时准备赶赴西线战场,也是顺理成章的。

赵祯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到头来他面临的最大阻碍,非是来自总爱‘吹毛求疵’、总要同他唱唱反调的一些朝臣,而恰恰是平日口口声声愿为他万死不辞的这些侍卫。

在包括官家在内的大多数人眼里,禁军作为有资格长期陪侍陛下身边的精锐部曲,一直都是最强大的主战力量。

这些不足不惑之年、身强力壮的辇官们,更是一个个生得仪表堂堂,拿着优厚俸禄,日日沐浴浩荡皇恩。

为报效君王的这份恩情,这些精兵悍将在危难当头之即,理应赴汤蹈火,敢为先锋。

然而赵祯却不知,本应是骁勇精悍、英姿勃发的这些健儿,早被这数十年的安逸所腐蚀,大多不曾见过沐血厮杀,更别提亲历了。

他们身形虽瞧着英武,却多是空有漂亮架子的脓包,平生抬过的最重之物,恐怕便是载着贵人的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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