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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868)

只是他不惜弄得灰头土脸,也坚持折腾这么一回,自是有别的意义所在。

陆辞目前所求的,是让这封奏疏作最先的预警:至少能为迟早到来的、辽方要求增加岁贡的贪婪敲诈,埋下一枚反感与戒备的种子。

柳七仔细观察着陆辞脸色,见他初次献策受挫,却无丝毫沮丧,不免佩服:“论这遇事平心静气的功力,我怕是永远也不及你了。”

陆辞轻轻一笑,并未作出回应,只沉默地捧起茶盏来,抿了一口。

他双目放空,心思已飞到了遥远的边关去。

不知正被恋人惦记着的狄青,此时亦未曾入睡,而是独自呆在书房里头,一脸严肃地在案上奋笔疾书。

他所写的,是一封主为举荐种世衡的奏疏。

经这月余共处,他哪里看不出,自己与种世衡间虽是摩擦冲撞不断,却不过是二人惯用方法不同,目标终归是一致的。

种世衡趋于世故圆滑,好以情笼络,凡事剑走偏锋。

狄青则一板一眼,以酷法治军,除非必要,绝不轻易脱离寻常轨道。

以种世衡的才干与脾性,怕是与张亢要更对一些,却不适合与自己同处一路。

狄青看得越清楚,就越是下定决心,这天晚上,更是着手写起举荐信来了。

就在颇久未曾亲自提笔、写这些文绉绉的文章的狄青,艰难地构思着措辞语句时,忽听得下仆来报,道是昨日才赴任来的晏秦州夜访。

狄青一愣。

按理说,留积的待理政务,够晏殊不眠不休地忙活上十天半月了,昨晚的接风洗尘宴上,二人已有过简略闲聊。

按理说,他与晏殊的所有交情,都间接建立在公祖身上,全然称不上深,何来那么多私密话要讲?

纵使对晏殊的深夜到访满心疑惑,狄青还是不假思索地将笔一掷,丢下才刚启头的这篇奏文,大步流星地往待客的厅堂去了。

晏殊正心不在焉地在厅中踱着步,听得狄青脚步声临近,于是骤然止住,迎上前来:“愚兄深夜不请自来,还望青弟见谅。”

“晏兄说这话,未免过于见外了。”

狄青摇了摇头,当场接到晏殊的暗示,遂将下仆屏退,大门紧闭,仅余下他与晏殊二人。

“晏兄此时前来,定有要事相商。”

狄青不卑不亢地向座椅示意,请晏殊在客席就坐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从容道:“愚弟愿闻其详。”

“青弟爽快。”

晏殊轻吐口气,浑身上下不由松懈几分,接过狄青亲手沏的一杯热茶,不忙着饮下,而是心不在焉地捧着,目光略有游移,半晌都不曾开口进入正题。

狄青心里一方面惦记着那封未写完的奏疏,一方面揣测着晏殊深夜来到的真实目的,却两边都难有具体眉目。

在这默然的氛围中,狄青那分明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上叩了两叩,两声脆响,同时惊醒沉思的二人。

晏殊等半天没等来狄青的催问,只有自己开口了:“青弟素来是个爽快人,我亦不愿耽搁你多的功夫,便开门见山了……”

晏殊虽是初来乍到,却既是心上人的好友,又是朝中颇有名望的才俊,此时更是秦州知州,他的话,狄青自是立马打起精神,仔细听了起来。。

只是在他脑海中自动过滤了那繁冗无味的开场白,又跳过精心修饰的语句后,显露出来的真实面容,却让他心神剧震,难以置信。

晏殊话语间流露的意思,竟是劝说自己与他联手合力,向朝廷递书,随那一万东军一同留守至关紧要的秦州门户,而另派兵将赴那西线的战场!

晏殊初开口时,还有些生硬和尴尬,但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此为双赢的局面,值得他与狄青一道争取,遂渐渐顺畅起来了。

在晏殊看来,让文臣监军,虽是天经地义,但奔赴那生死未卜的西线,同十来万时敌时友的蕃军并肩作战,那简直是刀口舔血、赌命的活。

他虽从不自认是个富贵文人,但要论练兵杀敌,自得由身经百战的老将去,狄青过去虽也在沙场中有亮眼表现,但眼下已是正经的文官出身,注定前程远大,哪里需亲身犯险?

当然,晏殊提出将狄青留下,既有心替好友陆辞看顾这位小义弟,更是看重那一万禁军所代表的保障。

百闻不如一见,纵使外头流言四起,对这些个尸位素餐的辇官构成的禁军全然看不起,但他今日白天往军营巡视一周,却见他们神貌气质上已截然不同,是一股真正的护力。

他来这位处边陲的秦州任职,不过是被政敌所害的迫不得已,因而他最大的企愿,可不是建下更胜陆辞的亮眼功绩,而是宁可无功无过,也要保全性命,尽早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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