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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893)

千百种念头从狄青脑海中极速掠过,而每一种,竟都显得颇有可能。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极度卑鄙无耻、连撞令郎都能下作地搬出,且每战必诈,千方百计就为扰乱他们军心的恶徒。

他们会使出何等卑劣手段,着实难以预料。

思及此处,狄青做出了最终决定:暂且搁置继续朝北深入、攻略下更多寨子的计划,而是在此扎营修整,密切侦查临近夏军的动向。

就在他下达此令的第十天,那封由京中快马加鞭来的急信,就带来了一宗让他魂飞魄散的噩耗。

——京师地动,有殿宇崩塌,陆参政因救驾负伤,正于宫中卧床静养。

狄青猝不及防地看到恋人‘负伤’的消息时,心悸气短,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眼前一片发黑。

那股让他昼夜不安的玄妙心慌,原来就应验在这里!

若非理智尚存,他真恨不得揪住眼前这无辜信使,甩出百八十个问题来。

究竟是如何伤的?伤在何处?伤情如何?

哪怕狄青表面上仍能克制,但那急脚递者如何不知眼前这位前途无量的新贵、同京中那位同样极为贵重的参政的关系匪浅,内心定然是万般担忧。

在狄青稍稍缓过口气后,他忙说道:“狄铃辖且安心,下官离京时,已听闻陆参政伤势于性命无碍,以皮肉伤为主,仅是浅及肺腑。”

狄青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点头谢过一脸关心的对方,目送人离开后,心里却未因这答复得到多少宽慰。

在那简短信件中,清楚指出了‘卧床静养’,即意味着性命虽是无虞,伤势却决计不轻,否则岂会无法行走?

单是想象着陆辞受伤、痛苦不堪的画面……狄青就觉心像被人死死揪住了,抽痛不已。

原以为公祖身处繁华安逸的汴京,应是再安全不过的了。却不料天灾人祸时有发生,连公祖亦未能逃过。

狄青闭着眼,坐在案前沉默许久,才真正定住心神,颤抖着手开始写信。

然而手指颤动、笔尖也被带得晃动不已,落于纸上的字迹凌乱得他都认不出来,更别提旁人了。

狄青连毁了三张纸,不由长吐出口气来,凝神聚气,才克制住浑身战栗,飞快地写下一道道疑问。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完成了这封信,怀着重重心事,将火漆小心烙上后,他放在一边。

就准备耐心等上几天,好让它随军报一同快马送出。

一切完成后,狄青才得以分神,想想这场突如其来的地动,能带来的其他影响。

——该不会要退兵吧?

狄青敏锐地意识到这点后,不由拧紧了眉。

在这要紧时刻,任何一点细微的动摇或退缩,都意味着前功尽弃,毁灭士气。

西线僵而不崩,离不开的是东线的步步扬威以震慑夏国民心,令李元昊不敢轻易抽调兵马的帮助;而东线每攻下一寨,都有西线彻底牵制住了夏军主力,无暇东顾的汗马功劳。

——不,绝无可能。

这一担忧甫一出现,就迅速被狄青自己给打消了。

连他这般鲁钝的,都能看出来的一处要命关键,较他聪明百倍公祖,又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而以公祖的一贯作风,哪怕有伤在身,也绝不会任由这荒唐事发生,定要设法阻止的。

秉着对在后方坐镇的陆辞的强大信心,狄青奇迹般地平静了许多。

直到一个月后,他再次得到由京中快马速递来的急信,才再次乱了阵脚。

这信上称,曹玮将军获新调令,将替范雍之职,转为西线主帅,即日前往上任。

至于久久未能取得战果的原主帅范雍,非是同曹玮将军互换职事,而需回京亲口汇报战况。

那在曹玮走后空缺的东线主帅,必然将另派一京中大员前来接任了。

狄青一目十行地略过前面,下意识地只搜寻着最关心的内容。

当在末尾捕捉到陆辞已然痊愈的那简短一句,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轻轻落下。

——万幸。

狄青刚感到万般欣喜涌上心头,目光重新回到信的开头,重读了一次这骤然变更的将帅任命后,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他深知朝廷用兵不利,除因以文制武外,更与回回临阵任命,导致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息息相关。

而要频频调换边关将领的原因,显然是将军出身的开国皇帝赵匡胤为防备武官势大、仿效他发兵反制皇权的情况出现。

这也意味着,哪怕是再擅排兵布阵、满腹韬略的将领,在指挥着在此之前未曾谋面、只是临时调到麾下听命的军队,匆匆忙忙地上阵杀敌……其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恐怕也只有曹玮这等经验老辣的天生将才,方能成为其中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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