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升官发财在宋朝(953)

因家里日渐轻松,总算能攒下些钱来,这次一概交到他手里,供他进京赶考。

而经过陆辞这些年的言传身教,本就天资卓绝的欧阳修早非昔日的穷乡小子比得,一回到家乡,即潜心苦读,为保证万无一失,他宁可错过了上回贡举。

此次赴解试时,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竟是一举夺下解元之位,彻底将之前因落韵脚而与榜单失之交臂的耻辱给洗刷干净了。

欧阳修得知恩师这番周道安排后,心下自是万千感激,嘴上总算学会不做无谓推辞了。

他很是清楚,家人多年来的积蓄并不多,用来支付路费的,已是一笔庞大数额,若真要住到店里去,那怕是只能住最次的店,终日被吵闹声扰,歇都歇不好,更何况是做最后阶段的温习?

既已承了那般大的恩惠,日后奋力报答便是,就不必推辞这桩了。

在往书房去的途中,欧阳修猛然想起什么,赶紧从书箱里翻出这阵子做的几篇文章,还有两篇关于时策的心得体会,准备一会儿就请教陆辞。

刚将文章拿到手里,便已到书房了。

不等下仆轻叩门扉,陆辞的声音已从里头传了出来:“永叔到了?进来罢。”

许久未被点名的欧阳修不知为何,猛一激灵,赶紧推门入内。

“学生见过陆公。”

欧阳修将书箱放在脚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许久不见,我这关门弟子,却还是这一板一眼的脾性。”

陆辞含笑摇头:“来坐。”

欧阳修这才抬头。

一身紫色官袍的恩师斜倚在窗边,闲散地抱着双臂,面朝西南方向,微微笑着看他。

官服制式宽松,却丝毫掩饰不住他颀长偏瘦的漂亮身形,而鲜艳的袍服颜色,更衬他肤白胜雪,乌发如墨,眉目如画。

他显然在窗边站了好一阵子了,肩头都已落了薄薄一层的雪花,经灯火柔晕渲染,晶亮亮的一片。

陆辞随意一掸,便拂去肩头那薄薄雪水,再拿手中折扇虚点了点书案,朝发怔的欧阳修再次说道:“坐下吧。”

欧阳修下意识地听从了。

已过而立之年的陆辞经宦海与沙场的历练,一身气势越发沉凝,不怒而威。

当他微微笑着凝视一人时,哪怕心境平和,无意恫吓,也往往令人心生憷意,不敢轻犯。

欧阳修紧张地坐下许久,才猛然意识到来时的意图,手忙脚乱地将险些捏皱的文章从袖中取出,慌慌张张地按平。

陆辞信手接过,一目十行,很快就读完了。

今年省试,他虽非是主考官,但主考官的人选也在昨日于中书定下,此时此刻,人应已被捉去锁院了。

那位主考,还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以欧阳修既华丽又不失风趣,并具辛辣的文章风格……

陆辞莞尔一笑。

应很能对上柳兄的胃口吧?

欧阳修眼巴巴地等着他发表批阅意见,他便认真思索一阵,提出几条。

望着对方面露恍然,接着赶忙埋头按他意见进行修改的模样,陆辞会心笑笑,眼前浮现出十几岁的狄青尚显生涩的面庞。

当时的小狸奴,也是如出一辙的认真。

但明明是年岁相仿的二人,因境遇的改变,出路也是截然不同了:欧阳修连刚起步都还称不上,还在未金榜题名而奋斗时,狄青已是朝中新贵了。

思及此处,陆辞虽还凝视着欧阳修,心神却已不知不觉地飘回了一年多前的那天。

素来要强的寇准破天荒地主动开口示弱,无法令他不想起临终时还念念不忘家国前景,将重任托付给他的王相。

扪心自问,这趟西南,他的的确确是不必亲力亲为的。

与他初为参知政事时的束手束脚不同,集贤相的话语权也好,将致仕的寇准将带来的后续影响也好,都注定了他留在朝堂,将比再出外任要有利的多。

他之所以要奋力争取亲赴南疆的机会,主要为的,还是要与狄青多些相处的时候。

看来……是要食言了。

当晚,陆辞想明白这些关窍后,很快下定决心。

他不欲多加隐瞒,尽管有些难以启齿,还是向狄青微赧地承认了自己将要失信的事实。

“果然如此。”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狄青却如释重负,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后,由衷地松了口气,又调转头来,宽慰陆辞道:“青得公祖回应倾慕,已是三生至幸……若是为自己一己私欲将公祖带走,哪天说不得要误了家国大事,反倒让青罪孽深重了。”

“分明是我失信于你,”陆辞笑着摇摇头:“说甚么瞎话?”

狄青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认真道:“若公祖非要这般做想,那作为补偿,青便斗胆请公祖坐镇后方,好让青好心无旁骛,征伐在前。”

上一篇:故人有云 下一篇:穿成自己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