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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479)

张五娘先是默默流泪,后来蹲到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

廖姝莫名其妙又担心,和田幼薇咬耳朵:“她到底怎么啦?”

田幼薇不好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日晒留下的余温尚存,今日来做客又穿得正式,只一会儿功夫田幼薇就觉着热得全身是汗,又听到无数蚊虫“嗡嗡”叫着扑来,不过片刻功夫,脸上就挨了一口,肿了个包,真是受不住了,便蹲下去与张五娘面对着面“嘤嘤”假哭。

张五娘抬起泪眼:“你干什么?”

田幼薇道:“蚊虫好厉害,咬得我好痒啊。你摸我的脸,这里,肿了好大一个包。”

张五娘抽泣着伸手一摸,忍不住又笑了:“谁让你肌肤这么娇嫩香甜招蚊虫?我给你个香包带着避一避。”

借着这个机会,田幼薇说道:“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也好。”张五娘道:“我想起一些伤心事,让你们见笑了。”

田幼薇摇摇头:“我们之间不说这个,你对我好,我就要对你好。”

这一生,她都会秉行这个承诺,但凡真心待她好的,她都要待对方更好。

廖姝道:“阿薇你陪五娘在这里候着,我去和张家人说你被蚊子咬了,奇痒无比,五娘带你回家去拿治蚊虫咬伤的好药。”

田幼薇不放心:“这倒是个好借口,不过阿姝姐姐独自过去害怕吗?”

廖姝温柔一笑:“你还当我是从前呢?我爹就是这王府里的翊善,谁能把我怎么样?”

虫鸣唧唧,吹来的风都是热的,田幼薇从袖中掏出折扇搧风,抱怨道:“这天气热得……我都想跳到这水里去洗个凉水澡了。”

暖烘烘的一具身体靠过来,张五娘整个靠在田幼薇肩上,热得她瞬间冒出一阵汗,于是拿了扇子狂搧,像狗一样伸出舌头喘气。

“你干什么?”张五娘幽幽地道:“若是想逗我开心,再告诉你我为了什么而哭,那你就打算错了,我是不会说的。”

“咦,这位小娘子想法可真多。”田幼薇顺手给她搧了几扇子,说道:“我对别人的秘密从来不感兴趣。邵璟和我说过,爱打听刺探别人秘密的人,往往死得最早。”

张五娘道:“你什么时候都是阿璟长,阿璟短,他的感受应该也和我差不多吧?”

“???”田幼薇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谁?”

张五娘苦笑道:“还是你这样比较好。算了,没啥。”

前方有人声和灯火缓缓而来,却是廖姝带着几人的侍女丫鬟赶了过来,张五娘把田幼薇的折扇拿过来半遮掩了脸,低声道:“走!”

田幼薇小声问廖姝:“别人没说什么吧?”

廖姝摇头,只告诉她:“你送的那套瓷器摆出来了,好多人在问是从哪里做的,多少钱,现在都晓得是草微山人做的了,估计明天会有很多人去铺子里定制。”

田幼薇道:“不做,这个是专门送给郡王的。”

张五娘恨恨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快告诉我,饶你不死。”

廖姝道:“釉色很不同,是米黄色的,开片更碎,反正很好看,说不出来的韵味,见着你就知道了。”

廖姝想让张五娘高兴些:“要不,我领你去瞧瞧?”

张五娘没精打采的道:“不要,改天再看。”

几人不敢乱走,只能原路返回,走到新房附近,迎面来了一群人。

领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手里杵着拐杖,穿着国夫人的服饰,虽身材瘦小干瘪,一双眼睛却明亮锐利,神情严肃,气势非同一般。

几个命妇陪在一旁伺奉说笑,其中就有许久不见的孟氏。

乍一碰面,大家都有些意外,有两个命妇饶有兴致地看着廖姝和孟氏,颇期待的样子。

廖姝平平静静地颔首致意,跟着田幼薇和张五娘避让一旁让她们先过去,表现得从容淡定,很有风度。

“那不是廖翊善的独女么?这父女俩真是有福气,经历也够曲折。”

一个平时和孟氏不太对付的命妇笑着感叹:“听说这姑娘早早定了亲,对方是廖翊善的学生,今科两榜进士,此刻已得官赴任,很实干,正是青年才俊。”

另一个命妇则道:“他们成亲的时候,林夫人可要去?”

孟氏心中暗恨,皮笑肉不笑地道:“到时候看。”

知道她底细的两个妇人交换一下眼色,俱都微微笑了,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谁不知道林祭酒在普安郡王面前地位已不如从前?

如今最受普安郡王信任的当属廖翊善,又是王府属官,和普安郡王天天在一起,理所当然,全不必忌讳什么。

林祭酒却是朝廷的祭酒,虽与普安郡王有师生之谊,却也要避开大臣与皇子勾连结交的忌讳,往来多有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