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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643)

前来拜祭穆子宽的人不少,有上了年纪的也有年轻的,文官和读书人居多,这些人在穆子宽的灵位前失声痛哭,哭完之后又在一起面对面地哭。

除了对英烈的缅怀吊祭,还有怀念故国家乡的痛苦和悲愤。

“你们来了。”穆老夫人身旁陪了好几位命妇,见谢氏和田幼薇进去,就和她们说道:“无需安慰……早就见惯了生死,能够迎他回乡是大喜事,何况还意外知晓他有骨血存世,更是喜上加喜。”

几个命妇都道:“老夫人豁达,一定能找着那孩子的。忠暋公后继有人,您就更放心了。”

田幼薇立在谢氏身后,无需多做什么,已然将目前的真实情形听了大概。

皇帝确实将寻找穆子宽遗孤的差事交给了阿九,但朝中很多大臣都对此事十分关心,容不得阿九胡来。

穆老夫人的语气照旧铿锵有力:“我可不管是谁办理,若是办得不尽心,老身就去朝门外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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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就是

“不至于……一定会尽心尽力寻找的。”命妇们安慰着穆老夫人,劝她不要过激:“您年纪大了,该享儿孙福啦,放放心心将这些事交给朝廷,坐着等好消息就是。”

穆老夫人道:“老身拭目以待。”

颇有些硬邦邦、很不好相与的意思在里头。

几位命妇对视一番,各有思量。

说话间,又有好几个命妇进来拜见穆老夫人,小小的精舍里坐不下,谢氏和田幼薇索性起身告辞。

“多谢,慢走。”穆老夫人与田幼薇的目光一触即分,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一切尽在掌握中。

田幼薇跟在谢氏身后走到寺庙外头没多久,田父和田秉、秋宝也出来了。

“走吧。”田父唉声叹气:“忠暋公三十多岁就做了吏部侍郎,都以为将来必然是要拜相的,谁想到如今只剩下一把骨灰。”

忽见一行车马过来,阿九神色肃穆地下了车,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往寺庙里走,见着田家人就停下来,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田幼薇:“什么时候回来的?”

果然之前寻找过她了!田幼薇自若地道:“前两天回来的。”

阿九走到她面前,冷声道:“前两天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你,多半是藏到普安郡王的别院里去了吧?怎么样?我家兄长和邵璟比起来,哪个更能讨你欢心?邵璟还是个愣头青,我兄长却是熟能生巧,他答应放邵璟了吗……”

他后面的话说得很小声,周围的人都没听见,田幼薇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所有的血“唰”地一下冲上头去,气得胸脯起伏,圆睁眼睛恨恨地瞪着阿九。

却见阿九眼眸低垂,目光落到她胸前,一动不动。

田幼薇今天来祭拜穆子宽,穿着很是朴素,但耐不住天热,深色抹胸之上一片肌肤莹白如玉,加上她日常锻炼得法,身段自是玲珑无比。

田幼薇又愤怒又恶心,眼里的怒火却慢慢收了,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阿九并不拦她,只阴阳怪气地道:“你不是自来伶牙俐齿的么?怎么不回击?”

田幼薇只作不曾听见,径直上了自家马车。

田父和谢氏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都担忧地问她:“那个坏东西是不是又吓唬你了?”

“没事。”田幼薇淡淡一笑:“无非就是威逼恐吓的老一套罢了,不用担心。”

倘若她没有猜错,阿九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她出声。

她一旦开口辩白,或是为那个污名与人争吵,有关她和小羊如何如何的闲话就会顺理成章地爆出来。

争斗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不起眼的细节发展到最后,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伤。

她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不好受,却比丢命强,看谁笑到最后。

马车碌碌而去,阿九换了一张道貌岸然、端严肃穆的面孔,先去拜祭穆子宽,再请见穆老夫人和穆二老爷母子。

问的自然是有关穆子宽遗孤一事。

田幼薇数着日子过了半月有余,听说朝廷始终没有找到确切的、有关穆子宽遗孤的消息,但是皇帝下旨令穆二先生入朝领任太学博士,又赐下宅邸一座,特供穆老夫人及其子孙居住。

穆家长居京中有利于寻找穆子宽后人,田幼薇把心放了一半。

她并不怕阿九找不到“穆子宽后人”,再过些时候,霍继先那些人就该有所动作了。

邵璟被幽禁之前虽然早有安排,却不如她在外随时跟进掌握情况机动,她确信自己做的这一切很正确。

若真要出什么纰漏……那就是命运使然。

又过了一个多月,听说是找着一个侥幸逃脱的老宫人,知道穆子宽遗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