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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春光(72)

就听廖秀才冷咳一声,板着脸说道:“阿姝你进去,我有话要和你师兄说。”

廖姝目光一黯,转身进了里屋。

刘师兄神情紧张:“师父,我……”

廖秀才道:“你听着,你的心思我俱都知道,但阿姝已是许配了人家,绝不可能悔婚的,为了你们好,你以后都别来了,这猪头你也拎回去。”

刘师兄神色惨然:“可是师父,阿姝她并不……”

“咳咳……掌柜的,这书怎么卖?”田秉突然出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廖秀才惊诧过后就沉了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刘师兄则躲到了阴影里,毕竟这种事,被谁听见看见都不是光彩事。

田幼薇无奈得很,这个傻二哥,觉得不好听到人家的阴私事,悄悄退出去就好了。

现在这么一打岔,让廖秀才记住她和邵璟,心里生了隔阂再不肯收徒怎么办?

她心一横,将田秉往前一推,拉着邵璟猫了腰,仗着人小身子矮,顺着书架下方的阴影溜了出去。

去了外头,她也不敢带着邵璟走远,目光一瞅,看到对面有个卖热甜汤的小铺子,就走过去掏出几文钱:“两碗热汤一碟瓜子。”

卖热汤的婆子收了钱,眼睛盯着对面书铺,笑道:“两位小客官才从书铺里出来,可看到什么了?”

田幼薇反问:“看到什么呀?”

婆子神秘兮兮:“就是一个年轻书生,拎个篮子的,刚进去了,有没有和掌柜家的女儿说话?”

人间不缺长舌妇,田幼薇反感极了,面上丝毫不显,笑眯眯地道:“没看到掌柜家的女儿,只看到掌柜,我哥哥还在里头买书呢,太冷了,我带弟弟出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等哥哥。”

第56章 二哥也很难的

卖甜汤的婆子听田幼薇这样说,竟然十分失望的样子:“肯定是因为有客在,所以那阿姝不好意思出来,不然啊……”

田幼薇道:“不然什么?”

婆子笑道:“你个小萝卜头,不懂!”

田幼薇丢两枚铜钱在桌上,大喇喇地道:“有什么不懂的?我日常在家也常跟着大人看戏,听村里人说话,阿婆有什么好玩的故事,只管说给我听解闷儿。”

婆子收了钱在袖中,打量着她和邵璟:“你们是哪家的?”

田幼薇随口就来:“白家的。”

这有名的白家,就是烧制贡瓷的白家了,也就是提议田父要就烧出一对秘色瓷花口碗的白家。

她讨厌白家多嘴舌给自家惹麻烦,黑帽子能扣就扣。

婆子果然意会,再看她和邵璟的打扮,完全信了:“这好玩的事嘛,眼前就有一桩。这穷书生和小师妹两小无猜,穷秀才却要棒打鸳鸯,把独女攀附富贵人家……”

田幼薇听下来,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廖秀才精通番邦话,又才高八斗,不知为什么不肯去科考,一心只守着这祖传的书铺和独女过日子。

刘书生是街角梳子铺老刘家的第三个儿子,小时候被送到廖家书铺帮忙,因为聪慧讨喜,被廖秀才收为徒弟,教他读书。

廖秀才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儿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将来自己老了死了,女儿没有依仗未免太过凄凉,教个徒弟出人头地,将来也好看顾女儿。

谁想一来二去,刘书生不但没中功名,反而和独生女儿对上眼了。

“这廖家阿姝是许给明州港吴家的,那吴家可富贵了,家里有七八条海船跑生意,赚的金山银海。

这刘家十来个人守着一个梳子铺过活,刘小幺读书的笔墨纸钱还是廖秀才供的呢,自己又不争气,廖秀才肯定舍不得把女儿嫁给刘家受苦。”

婆子夸张地“啧”了一声,绘声绘色:“要我说,这刘家就没安好心,分明是家里的产业不够儿子分,就想算计廖家父女,想要人家的铺子,顺便赚个媳妇。”

田幼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跨度也太大了,刚说是两小无猜、棒打鸳鸯,转眼就变成刘家想算计廖家父女的铺子。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她追问:“为什么吴家那么富贵,却要和廖家议亲呢?阿婆怕是欺负我年纪小,瞎吹的吧。”

婆子急了:“你这小姑娘怎么乱说话,那廖秀才早年在明州港混过几年,就是那个时候和吴家结交上的。”

和番邦人做生意,必然要精通番邦话,吴家既然在明州港做生意,和廖秀才熟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要说这个吴家,田幼薇也知道,前世她和邵璟死前,吴家还在风光着,是明州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当年廖秀才的女儿和刘书生私奔,具体是怎么导致廖秀才家破人亡的,她不清楚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