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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男(畸形秀系列一)(3)+番外

“好了,现在,伸出你的手——”犹如一个牵线木偶般,男人将手掌探出,当指尖快要碰触到那妖娆的脸庞时,它猛地将脑袋甩了一下!

“噢!”人们跟着提心吊胆起来,但是男人却没有却步,这时候的威廉.莫尔仿佛已经遗忘了恐惧,或者说,他甚至已经忘了此刻的自己身在何处。他的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造物,手掌再一次伸出,嘴里无意识地轻喃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不管威廉.莫尔的安抚是否起了作用,人蛇没有再做出拒绝的动作。手指轻轻贴在它的脸上,冰凉滑湿的触感从指腹传来,同时亦将火热的温度传递给它。那温暖的触感一开始似乎让它感到不适应,但是渐渐地,它习惯了它,威廉用掌心轻轻地抚摸那张脸庞,不断地呓语:“别怕……”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在安抚还是在说服自己,细细地抚摸过那妖冶精致的五官之后,他将手大胆地延绵而下——

最初,威廉.莫尔对人蛇抱有疑惑,他在心里认定这是一场骗局,可是现在的他不得不信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这美丽得几乎让人窒息的怪物。他的手从它的锁骨滑下,它的骨骼构造与人类也不尽相同,它的肩膀更阔,肋骨的数目比人类多出两三根,大概是雄性的缘故,它的肌肉精壮,线条优美,就算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威廉.莫尔的手滑过它的胸膛,那温暖的温度似乎令它感到舒服,它扭动了一下身躯,艳红的唇微微张合着,金色的乳环随着胸口的运动而上下起伏。看样子,他们恐怕给它注射了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他的手指拂过了脐眼,一直往下,接着便到了那粗壮的蛇腹,就在距离腰身往下不远,有一块地方鼓了起来。

如果威廉.莫尔理智尚存的话,那么他就应在这儿马上停手,然后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地离开这里。可是,他没有。他完全受到了蛊惑,人们总是难以抗拒诱惑,这是他们的原罪,他们的好奇心太重,若不然他们的祖先也不会因此受到恶魔的挑唆轻易地犯下错误。它的腹部很光滑,却只有那一块覆盖着细小的鳞片,鳞片的颜色很浅,用手掌来回抚摸之后,除了刺痒的触感之外,威廉.莫尔发现它们变得柔软湿润,随着手指的动作,上头的鳞片被掀开了一些。

蛇尾牵拉着锁链不安分地滑动着,一滴汗从威廉的额头坠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部位,那些鳞片像是有生命般地慢慢张开,露出了一点肉粉色的内腔。蛇尾甩了一甩,好像要把什么给卷起来。威廉.莫尔恍惚地想起一个旧事——从前有个调皮的男孩在院子里抓到了两条小蛇,它们像是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其中一条蛇的腹部伸出了红色的小肉芽并用它牢牢地勾住了另一条蛇,他曾经试图将它们分开,结果到死它们都紧连在一块儿。

就在这时候,锁链发出碰撞的重响,“嘶!!”人蛇挣断了脖子的锁铐,它呲牙地扑了过来。威廉.莫尔吓地坐倒在地,他以为自己即将命悬一线,但是人蛇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它的鼻翼动了动,像是在闻着这个人类身上的气味。出乎预料的,它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缓缓伸出殷红的舌,开叉的舌尖如同蛇的吐丝,慢慢地从男人的嘴角舔舐到眼角……威廉.莫尔颤颤地抬起手,差点便要碰到它的眼罩时,便有人闯进箱中将他们分开。

“真是太惊险了!”那双头人司仪用夸张的语调说:“我忘了提醒你,不要摘下它的眼罩,邪恶的美杜莎会将看到它双眼的人变成石头。”他将威廉.莫尔从地上拽了起来,这有些狼狈的瘸子往前走了几步才站稳,他看起来像是丢失了魂魄。

“好了,快告诉所有人,你看见了什么?”威廉.莫尔感觉到那放在肩上的重量,眼前一圈圈的光晕让他有些晕眩,他试图回过身,却发现那巨大的玻璃箱已经重新被黑布给掩盖上。

威廉.莫尔扫视着台下,他站在铁栏中,那一张张鲜艳的面具正在盯着他,这一切令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他就和台上的那些怪胎一样,世人看着他们的目光毫无区别。但是,他又迅速地回到了现实之中。

——有时候,现实远比幻想还要来得荒谬。

他抬起手,缓缓地擦过额头上的汗,对他们说:“……它是真的。”

第三章 畸形秀 蛇男(三)

从前,有个调皮的男孩。

他瞒过了佣人,悄悄来到了院子。那里杂草丛生,了无人烟,只有一座废弃的小阁楼。男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方,从那之后他便时常偷偷溜到这儿。他在这里抓到过许多有趣的东西,像是甲虫、蜘蛛、兔子,甚至是蛇。

这个地方,成了他的秘密乐园。

这一天,男孩追逐着一只灰兔来到阁楼前的一棵树下,它灵活地钻进了树洞里。鸟鸣声传来,懊恼的男孩仰起头,蔚蓝的双眼瞧见了那枝端的鸟巢。

男孩爬上了树,粗糙的树皮擦破了他的膝盖,费了一番劲儿后,他终于来到了树上。男孩趴在那粗壮的枝干上,他往下看了看,这棵树足有两层楼高,他吞咽了一下,转向前方小心翼翼地往鸟巢挪去。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枝端,瞧见鸟巢里的蛋时,男孩高兴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一些奇怪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男孩抬起头,视线穿过斑驳的树影,看向阁楼的破窗子,那古怪的声音来自那儿。他好奇地伸长脖子,身子不知不觉向前倾……

一只手伸到眼前。威廉.莫尔猛地回过神来。

“两百五十磅。”柜台里的人说道。他嘴里叼着烟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只剩下这个位置。”那个人吐出一口烟,“你真幸运,这是这个月剩下的最后一张。”

说实话,在打听到价格之后,他便应该掉头离开。可是,威廉.莫尔并没有那么做。他拿出身上的钱,动作有些僵硬,却没有迟疑:“请把它卖给我。”

点算完钞票之后,那人拿出了邀请函,一眨眼就被男人给抽走了,“谢谢惠顾——”身后传来了愉悦的声音。

伯爵先生逃也似地从当铺走了出来,他戴着帽子,用外套将身子裹得严实,许是怕被人认出来,他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便拿着杖子混入了往来的人群之中。

埃蒙德的畸形秀静悄悄地发迹,它在不为人知的暗处刮起了不得了的漩涡,不过是寥寥数次的表演,便让它一举成为了伦敦上流人士的新宠。它成为了所有人的话题,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传说中无与伦比的精彩演出,还由于它那独特的经营方式——它从未公开出售过门票,也并未像其他秀场一样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而是向它的客人寄出一封神秘的邀请函。演出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一个月会有两三场,有时候连一次都没有,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会知道确切的时间。

至于表演的细节,谈到这一点,观赏过畸形秀的人们要么三缄其口,要么说得天花乱坠,听下来只会让人觉得毫无头绪,这也使得大伙儿的好奇心达到了巅峰——他们猜测那些怪胎究竟是真是假,并对埃蒙德的真实身份产生了许许多多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个四处旅行的航海家,也有人说他是来自东方的神秘贵族,甚至还有人说他或许并不是个人类……众说纷纭,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任何观赏过畸形秀的人都会认定,这是他们一生中所体验过最华丽、最不可思议的奇妙盛会。

埃蒙德畸形秀没有向任何人收取钱财——它有可能出现在贵族的手里,也有可能投进一个乞丐的破碗中,它没有任何规律、没有任何准则,就像邀请函上所写的那样:这是一个不被规则所束缚的世界。想要得到它全凭运气,而当中总不乏缺钱的人将自己的机会卖给追求新鲜刺激的人。随着畸形秀的名声越来越响亮,邀请函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但仍然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先生女士们,欢迎来到奇妙的畸形梦幻秀——”台上的双头连体人又一次带来了震撼的开场。

威廉.莫尔这次的座位比先前的远得多,这一次的表演较前一次也有很大的不同,这是埃蒙德畸形秀的另一个独到之处,它保证每一次的表演都是独一无二的。一如那一夜,每个人都兴致勃勃,他们的双眼不曾从舞台上离开过——莫尔伯爵大概是这里头唯一的异类,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每一次舞台揭幕他便频频张望,像是在殷殷期待着什么东西的出现。

威廉从来不觉得时间如此难熬,那面具下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夜失眠令他双眼下的黑影加深了不少。他想到了旅馆房间桌上的那张过期火车票,他本该在几天前就离开伦敦,但是他现在却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我也许是疯了。莫尔伯爵不止一次对自己这么说,可他又不断说服自己——只是再一次。他必须求证,而究竟要证明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一整夜,威廉都坐立难安,他不断地拿出手帕揩汗,就连他座位旁的女士都发现了不对劲,不由出声问:“你还好吗?先生。”

“不……我没事!”对方急于否认,陡然拔高的声音显得唐突无礼。那名女士摇着绸扇,不快地对自己同行的伴侣说:“今晚真是棒极了,当然,如果能再减少一些不知礼数的人那便更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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