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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而行(134)

“还有游戏?!”

“是的,部分电子游戏也可以改善儿童的孤独症。”

“是吗?”

“电子游戏就是靠奖励机制来玩家沉浸其中,教育孤独症儿童的关键也是激励机制。”路一纯说。

肖萌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上午时分,这些房间都很热闹,每个房间都有十名左右儿童,他们在年轻老师的带领下组队活动,有些小朋友在玩体感游戏,有些小朋友聚在一起玩牌,还有些小朋友独自一个人写写画画。

“还有两层楼……一楼二楼是什么?”肖萌问。

“是候诊处。要不要去看看?”

“去。”

如果说三到五楼像个儿童乐园,一二层就完全是肖萌理解的医院的样子。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医生办公室、药房、测验室、实验室……各处都有长椅,大约有百来个家长带着小朋友坐在长椅上等待叫号,这里没有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有的只是偶尔的尖叫和哭闹声。肖萌循声看过去,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哭,他一哭,旁边的另外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尖叫起来,用手使劲的拍着塑料凳,似乎要和前面的小男孩比赛谁声音更大。一旁的护士走过来叫两个小孩子的家长控制自己的孩子,家长们唯唯诺诺的对护士笑了笑,一低头看着孩子的时候笑容全无,眼神里都是无奈。

至于其他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孩子咬着自己的指甲,有些孩子低声嘀嘀咕咕,还有的忽然乱跑起来,共同特点是,都不怎么看人,和周围格格不入,简直像是人群中的异类。

两人穿过气氛凝重的走廊,从这栋楼的正门离开,走到了室外——此时是六月底,因为前两天下了雨的缘故,天气非常舒适。

路一纯带着肖萌走到停车场后面的树荫下下的石头桌椅上落座,才开了口。

“中国对孤独症的认识很晚,”路一纯说,“对孤独症系统的研究差不多是九五年才开始的,这栋楼建起来也不过十来年。”

肖萌安静的听着路一纯的叙述,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这位阿姨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路之航刚刚出生的时候,中国还没有这么好的孤独症治疗中心,”路一纯把手包搁在腿上,“在中国,孤独症儿童基本完全是父母——或者说是母亲的事情,因此,当孩子有了孤独症后,轻易的让一个家庭陷入绝望的边缘。”

肖萌轻轻问:“是吗?”

路一纯回头看了看小楼:“你猜猜看,这栋楼里这些小朋友的父母,有多少是离异的?”

“……我不知道。”

“百分之三十。据我的统计,孩子患有孤独症后,父母超过三分之一会离异,孩子基本都是妈妈带。如果你能在这里等到下午五点半放学,你就会发现来接孩子的大都是孩子的母亲或外公外婆。”

触目惊心的数字让肖萌短暂失言,她一直在学校里,感受最大的性别歧视就是人们总说“女生学不好数学”“学不好计算机”,对残酷社会的认识远远不够。

“这个社会对女性太不友好了。”肖萌由衷道,“路阿姨,这些年你真的很辛苦了。”

“相对而言,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那种,路之航的爸爸很负责,可能是我见过最负责的父亲。你知道,直到现在,他依然坚持给我抚养费——”路一纯说到这里,摇头笑了起来,“所以回国后看到这些有孤独症孩子的家庭,心情很复杂。如果路之航在中国长大,我也不敢说他会不会成长为现在的样子,但大概率不如现在。”

肖萌想了想:“会吗?路阿姨,我觉得只要他有你这样的妈妈,就一定会成长成现在这样,和在哪个国家无关。”

这话让路一纯忍俊不禁:“你这是带着滤镜看他。完全不知道小时候的他是什么样子。”

“嗯?是什么样子的?”

路一纯今天谈性很好,再加上她身边的肖萌又实在是个会说话的人,她去自动饮料机买了两瓶水,给了肖萌一瓶。她扭开瓶子喝了一口,面带微笑叙述起了往事。

“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九六年的时候,我大学本科毕业,去了德国读经济学硕士——九十年代那会,经济学是个热门专业。在德国的第二年,因为机缘巧合,我认识了路之航的爸爸,”路一纯呼出一口气,“他当时在慕尼黑工业大学念机械博士。他是那种比较典型的挪威男人,某种程度上说,和之航也有点像,学识渊博、不善言谈、性格很内敛、沉稳。我们当时不在一座城市,可他每周都会乘坐五个小时的火车往返于柏林和慕尼黑之间,仅仅是为了和我吃一顿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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