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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心狠手辣(89)

作者: 十四阿白 阅读记录

他曾在心里同林双玉暗暗许诺,若她有病好的那日,便亲自请旨,将林府的故宅重开,再修书永安,重新给她个万众瞩目的成婚礼。

名正言顺搬回丞相府。

那个他们住了多年的地方。

然而,世事无常。

他万想不到,林双玉清醒之日,便是一切结束之时。

齐谓连声喊了多久,他眼中才重新有了光亮,思绪恍惚,尚不清醒。

他心中知晓,所有的一切,

错皆在他。

当年,若他未信母亲的谗言,不顾阻挠,执意将此事查个清楚,明晓她所受过的委屈。

便如何也不会有今日了。

齐谓一字一句地将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讲与他听,无论是泗水旧案,还有孙家新案,他心中只有一句。

有愧于我的妻。

怎么能让她委屈这么多年,又亲下杀手呢,千金之躯,失贞于人,是何等的侮辱。

她是将军遗女,又爱他如命,如何承受的住如此奇耻大辱。

孙家,死不足惜。

只是不知,不曾妄害过任何生命,一向心善温婉的娇妻,赶赴廊平投毒行凶。

心中是否也曾怕过。

他竟疏忽如此,何以为人夫。多年来,说要给她安稳,全是笑话。

我配做什么人?

空洞的双目久未回身,灵魂似是抽离般,木讷无言。疼痛到麻木,便再也感受不到痛了。

齐谓见他面色失常,心中难掩惊慌,宋大人只嘱咐他将此事原本地告知贺大人,却未说,他这样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

还能不能继续说。

有一瞬间齐谓忽生出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他的行为,同外面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贺大人死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贺大人?”小心翼翼地有喊了一声。

心底止不住的害怕。

贺同章动了动唇,还未张口答话,胸口一股热流,腥甜翻涌。

口中的鲜血源源不断流出。

他依然笔直地盘坐在那儿,只字未言。

齐谓彻底慌了神:“贺大人,贺大人。”

“你可莫要吓卑职啊。”

你若是有个万一,我如何交差?

桌上的几名狱卒见贺同章如此,心下难忍困惑,

夫人离世,虽也恩爱,但大可再娶。这世上什么都是稀罕物,却唯独女人贫贱。

何以伤心如此?

大人毕竟是大人,他们便是真的心有疑问,也只敢在心里疑问。

断不敢问出声来。

过了许久,贺同章艰难地开口,终于答了一句。

“无事。”

齐谓担忧地望着他,哪里像是无事的模样。他恐再多生别事,不敢继续多言,连忙将桌上的三人驱走,草草收尾。

“大人,您万要撑住。夫人之死尚还蹊跷,您若有何想不开,她便是真成一缕冤魂。”他话说的真诚,在这混沌中欲抽出一丝希冀,让他坚持下来。

至少,

要坚持到明日。

说到蹊跷,死寂沉沉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亮。

果有奇效。

齐谓见有些反应,连声又断断续续同他说了许多安抚的话,贺同章缓慢张了张口,打断了他。

“去吧。”

他心中,有数。

受教林承,十几年寒窗,从千万人里脱颖而出。

并非痴人。

要他死与要他活的,向来只有那一个人。

太后视他为眼中钉,这无可厚非,谁让他非要鹤立鸡众,卓尔不群呢。

太后明面上恨他入骨,却始终未曾有过动作。

贺同章也曾大胆猜测过,她或许也是知晓,朝堂久聚必散的道理。若无一个他这样明目张胆敢违逆的臣子,她所掌的政权,何以牢靠。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谢欢才‘帮衬’了她一把。

自己将心腹推了出来。

他在这牢里旁的事没有,唯一可做的,便是潜下心来透析这一切。

他不曾怪过谢欢,身为帝王,夺权之路举步维艰,选无可选。不过是借他行路,又有何计较,

这是他应尽的本分。

让他为社稷死,为政权死,他皆无怨言。

身居人臣位,自当忠君事。

然而,空有一副为黎民百姓鞠躬尽瘁的天下心。

八年臣义,同百官对立,与太后相抗。

贺同章从不会去想自己付出过多少,但他觉得,这一腔忠则明意,谢欢总是能感受到的。

至少知晓,他心中想的,从来都是林双玉。

如何容不下他的妻子?

一个不曾涉足半点谋逆的女子,为何一定要死于朝堂上的阴谋诡计?

是谁不好,偏偏是她。

是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

谈何为君忠事。

早知有这一日,什么圣贤明理,什么尊师教诲。

这天下,

不如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