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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156)

早上睁开眼睛,对着的还是柏子仁安静的睡容。好像有一种说法,睡梦中的我们会回归婴孩的纯真。毛毯依然好好地裹在我身上,我支起身体,轻轻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今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经过花圃,我闻到菊花的清香,很淡很淡的香气。我找到附近的早餐店买了豆浆跟烧卖跟汤包。

“你跑哪去了,手机也不带!”一进门就撞见喷火的哥斯拉。柏子仁怒气冲冲的瞪我,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没梳理,比鸟巢还凌乱。

我扬扬手里的早饭,下楼买早饭而已。

“赶紧收拾收拾吃早饭。”我进厨房拿杯碟盛放早饭,一转头人影不见了。我以为他是进去洗漱,可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人出来。我疑惑,推门一看,这家伙,竟好整以暇地呆在床上,一脸期待地盯着门。我被他两眼鳏鳏的样子吓了一跳,忍不住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柏子仁,你是不是生病了。

“你才有病呢。”他没好气地拨开我的手,正色道,“我等你送饭给我吃。”

“你有没生病我干嘛送饭给你吃。”我好笑地拍拍他红扑扑的脸蛋,“乖,听话,豆浆冷了就不好喝。”

“不行!你都是把饭送到床头给你弟弟吃的。”柏子仁急了,死死抓着被子不撒手。

我倒吸一口凉气,淡薄地扫了他一眼,柏子仁,他几岁,你几岁?

“你不能搞年龄歧视!”他委屈兮兮地嘟起嘴,“我也要在床上吃早饭。你弟都在床上吃早饭的。你还炒菜给他吃。”

我白眼无处可安放,双手横抱胸前,柏子仁,你也知道他是我弟。来,叫声姐姐,我就给你端过来。

他扭捏起来,死命不肯开这个口。

“那就好好起床吃饭。”我趿拉着拖鞋意筹志满地意欲闪人。身后传来蚊子哼的一声。我竖起耳朵,咦,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麦爻,你别得寸进尺。”柏子仁有磨牙的趋势。我大笑,心情很不错地去端豆浆烧卖。我弟说的没错,我就是一轻微的的正太控。

“东西都是外面买的,一点诚意也没有。”一个人要是幼稚起来决意找茬,啥借口都能用。

我耐着性子解释,柏子仁同学,你这儿连一粒米都翻不出来。你当我是魔法师?

“嘻嘻,你不是妖妖么,肯定能变出来的。”

“我要是能变,第一桩就是把你变成哑巴!啰嗦~”

吃完了早饭他凑过来要亲我,被我嫌恶地一把推开。

“脏死了,都没刷牙洗脸。”

他虎着脸跳进了卫生间,我唇角忍不住上扬。出来以后他吻我,我嫌乎的更加厉害,全是薄荷味。柏子仁的脸色快赶上薄荷了。

“你都没有煮早饭给我吃!”柏子仁旧事重提,大有找茬到底的趋势。

“你这里又没有食材,你要我怎么煮。”

“那也是你的责任,男主外女主内,冰箱应该是你负责填满的。”他抱着沙发的靠垫,跟条小狗一样往我边上蹭。

我眼球向上运动了一下,手一伸,挑衅道,给钱,没钱怎么填冰箱?

第101章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容易冰消。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叹门外城头,六朝如梦鸟空啼。问凤凰台上,乌衣巷口,几度斜晖?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夕阳西下几时回。

站在这样的庭院中,听闻这样的笑语盈盈暗香去,我脑子里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吧,我可以承认我是嫉妒,或者说是酸葡萄心理。我总是看不得太完美的事物,因为上帝偏爱相貌平平的人。美好的东西总会消失的快一些,比如美人白首壮士迟暮。好吧,我承认我有些不自在,站在这里我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我不喜欢的拥挤的人潮,我也不是一个多合群的人,如果可以,我很想现在抱着本《诗经》什么的躺在宿舍里发呆。

“嗐,我在这儿呢。”柏子仁不满我的走神,用力握了下我的手,笑道,“一会儿表嫂大概会抱宝宝出来。要不,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小宝宝吧。”

我转头看李苏,她耸耸肩膀,笑言,你要想去看的话,我可以陪同。

正说着,有人唤柏子仁的名字。他歉意地拍拍我的头,柔声道,你跟李苏四处逛逛吧,有事叫我。我点头,伸手推他,回道,没事,你自己过去吧。

“李苏,帮我照顾着点麦麦。”

“行了,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李苏颇为豪爽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柏子仁挤眉道,“咱跟麦麦的情谊可比你深厚多了。——你说是不是啊,亲爱的?”

我做恼怒状瞪她,阴恻恻地逼供,说,你究竟有几个亲爱的?

“这个,让我扳手指数数。阿秀是我大老婆,……九儿是我的十三姨太,你嘛,算起来大概是十四。”

我绝倒,指着李苏道,你丫要是男的,一准肾亏。

“瞧,听听,还想跟我撇清关系?一听这口吻,人家就知道你是我李苏的人。小尼姑,看在老衲的一片真心上,你就从了我吧。”李苏经典恶少行径地挑起了我的下巴。我四下搜索。她奇怪,你做什么你。我一本正经道,找芭蕉树啊,摘片叶子给你充当扇子。

柏子仁听得一头一脑的黑线。考虑还是把我带在身边安全些。我跟李苏大笑,合力把他推走了。

柏子仁的大表哥,程家明的哥哥,N军区司令的长孙家小公主的满月酒,来的就是比我们平民老百姓隆重些。看这衣袂飘香,冠盖云集。我高中同学中不乏有钱人,我也算见识过所谓豪宅。可是面对有一百多个房间的将军府的时候,我还是震惊了。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古人诚不欺我也,这里倒是玩捉迷藏的最好场所。柏子仁带我来参加小侄女的满月酒,打算借机将我正式介绍给家人。李苏答应他帮忙照顾我。但是没多久,李苏碰到了她的朋友,我站在边上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对她们的话题也兴趣缺缺。我拉拉李苏,示意我走开一下。她正沉浸于跟老友重逢的喜悦中,眉开眼笑地点头同意了。

周处杰跟他妹妹正站在水杉树下说话,远远看到我,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怎么讲都是我鲁莽造次。周嘉人扫了我一眼,甜甜地笑,点点头,自己跟朋友走了。周处杰则夸张地四下顾盼,口里一个劲的嚷,皇天在上,朗朗乾坤,我可是规规矩矩的什么事情也没做。

我难堪更甚,灰头土脸地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我不厚道,对女人宽容,对男人刻薄。

他笑了,白牙耀眼的很,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语调,没关系,你也是护友心切,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默然。

“麦爻,说实话,我怕就怕你会因为这件事跟阿柏心生芥蒂,那我就罪不容诛了。坦白讲,我也不自我标榜纯洁。但我想强调的是,阿柏对你,跟我们对女人绝对是两码事。有些女人是可以一起玩玩的,因为她们并不介意一场游戏。嗳嗳嗳,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阿柏把你护的太好了,估计你还沉浸在纯净的香樟树之恋中。阿柏绝对没跟我们一起玩,他可乖了,就是被我们笑都没下来玩过。人和人真不一样。你要说你跟其他女的没什么区别,我告诉你,因为阿柏看你跟别人不同,所以你就跟别人不一样。真的,阿柏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对你真是任我们看了都感动。你要是为了艾嘉耿耿于怀,那我向你道歉。别迁怒阿柏,他是无辜的。你想你的朋友也有不怎么样的,他有我这个人品指数不高的不足为奇。”周处杰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麦爻,说真的,别跟阿柏闹。你要知道,你跟他闹一次别扭他会有多难过,我们在边上真觉得你是个祸害。暑假里你们吵架,你不辞而别,你知道阿柏那个暑假是怎么过的吗?每天就跟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都颓了。你答应跟他交往,他又像服了还命丹。这一个多月来他笑的比前面二十年加起来都多。真别再折腾他了,看得我们不忍心。”

我哭笑不得,摇摇头,我倒成了坏人。

“别,你要在我面前自称坏人,我真无地自容了。”周处杰笑道,“听学长一句话,好好处着,阿柏是我们当中难得的好孩子。”

我摇摇头,啼笑皆非,转头走了。

我无意走远,只寻了略微安静的水池畔默默看着流光四溅,阳光在喷泉的上方印出了美丽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何处西南待好风?

“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阿柏呢?”程家明优哉游哉地站在水池那头,隔着飞起的水幕,居高临下地看我。

我笑了,看到熟悉的人让我略微自在了点。

“他有事被叫走了。李苏碰上几个朋友在叙旧。我自己随便在这儿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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