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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91)

李苏晾好衣服搓着手进来,艾嘉还在念叨,这么有钱怎么就送个蛇皮口袋?

“蛇皮个鬼口袋!”李苏抽着冷气拿起我的包包,不置信的看还趴在床上两条腿乱晃的我,“麦爻,原来那个用LV包包装书招摇过市的女人就是你啊!”

我黄瓜一半塞在嘴里,叼着翠绿的小黄瓜,我目瞪口呆,你说……

“啪”我吃了不到三口的小黄瓜掉在了地上。

“我说你这个天煞的奢侈品女人。”李苏跳起来摸我的脸,“原来我们学院那个传奇人物就是你啊。够招摇得到你。”

“我不知道。”我笑着避开她湿漉漉的手,“我还以为是蛇皮口袋呢。

第63章

“第一学期的体育课我被划到了修足球。是不是很有喜剧效果?老师教我们带球来回跑,正常情况下是球带着我们跑。修乒乓球的李苏混的风生水起,修篮球的阿秀艾嘉三步上篮也有模有样。我叹气,真的不怨我啊。这完全体现了中国体育界的现状么。

我们郁闷,老师比我们还郁闷。我们院女生特别多,(光我们这届,女生是蔚然可观的三位数,男生才寥寥的二十几个人。)足球班的娘子军是绝对的主力,硕果仅存的几个男生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老师不厚道,自觉不能为中国的足球事业添砖添瓦,竟然动不动就让我们吭哧吭哧的绕圈跑。阿秀说他们老师顶爱威胁他们,吵什么吵,闹什么闹,再闹就要你们跟足球班一起去绕圈跑。赤裸裸的往我的伤口上撒盐。

柏子仁修了武术,他们老师最爱叫他们蹲马步。每次我们跑步经过看到一群家伙气沉丹田一脸严肃的蹲马步,郁闷的心情就会得到极大的改善。人啊人,最爱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有一节体育课,老师不知怎么的把柏子仁叫过来给我们当守门员。女生排成队,在距离球门大概五米远的地方起脚射门。现在想想,老师当时不知是抱着怎样的绝望失落心情作出这种安排的。我们嘻嘻哈哈,一个接着一个射门,竟然没有一个射进去。柏子仁漫不经心的站在那里,手随便捞捞,一个个速度慢的像电影慢镜头的足球就落入他的手中。真的不怪我们没用心踢,我一直都相信国足的哥哥们挺认真的,可是水平摆在那里啊,不是光喊喊口号鼓舞鼓舞士气就能解决掉问题的。否则白云大妈也不至于看中国足球时最揪心。

偶尔有两个脚法比较纯熟的,可惜脚力不够,球还是没能进门。他们武术队的同学全在边上看笑话,有几个男生起哄道,柏子仁,你百战不败啊。

轮到我的时候,我把球控在脚下调整位置,笑着对他说,你够嚣张的你。

他眉毛一挑,眼睛微眯,怎么,不服气?放马过来啊。

“过来就过来。”我随便用力一踢。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我的运动细胞,我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球诡异的进了球网。我短暂的仲怔之后,跳起来欢呼,耶耶耶,球进了。

柏子仁从草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你还是用暗器了你。

他手里赫然抱着白色的旅游鞋。

我惊讶的看看自己的脚。刚才用力过度,鞋带又没系牢,那一脚,飞出去的不仅是足球,还有我的鞋。

场上的人哄堂大笑。我站在草地上,光着脚,样子傻透了。

柏子仁含笑走过来,蹲下身子,帮我把袜子上沾着的草屑小心翼翼的拍干净,然后替我把鞋穿上。

周围静极了,我的脸慢慢开始发烧。

“好了。”他站起身,拍拍手,微笑着侧头看我。

我局促不安的低下头,轻声道,谢谢。

体育课结束时,他走到我旁边,跟我一道走的女生暧昧的笑着,跑到前面去了。我拉她不及,进退维谷,更加尴尬。

“柏……柏子仁。”我张张嘴,却组织不好语句。

“过几周就要测试2400米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一句话让我忘记了所有的难堪。

“惨了死了,800米就可以要我的命的。”我焦急的拍拍脑袋,“这下子我死定了。”

“怕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这样的,天上下刀子,也最多是缺胳膊少腿而已。”柏子仁就是嘴上没德,也不怕遭天谴。

“是啊,我这样的,死了阎王爷都懒得搭理。”我没好气地白他。

他笑了起来,伸手揉揉我的头发,喂!我每天早上要晨跑,你跟我一起来吧。

我皱眉避开他的手,柏子仁,你洗手了没有?你手上抓过的可都是我们用脚踢的足球。

他笑,点头,对啊,还有某些人的脚。

答应跟柏子仁一起晨跑无疑是我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之一。这个死变态,他难道不知道我们整层楼的女生没有八点钟之前起床的习惯吗?(除了周三体育课,我们课程基本上都排在下午。)他竟然每天早上六点半就开始催我去跑步。上帝啊,六点半,想要我起来,你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我比较痛快。我不理睬他,他拼命打我电话。我把电话掐掉,关机,他干脆打我们宿舍的电话。这下敌我矛盾就转变为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宿舍仨不人道的家伙为了自己能够继续会周公,踹也会把我从床上踹下来,逼着我出门。我猜要不是杀人得偿命,她们大概会直接把我从阳台上丢下去省事。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勉强辨认出底下站着的人的身份。没办法,被催的太紧,我连隐形眼镜都没来得及戴。

“拜托,大哥,你要再这样下去。我无须等到考2400米那天,直接神经衰弱挂掉。”我打着大大的呵欠,差点没站着又睡过去。

“瞧你这点出息。你每天晚上出去做贼的啊!”他毫无风范的敲了下我的头,“喂!别睡了,别睡了,再睡下去人都睡傻了。”

“喂——”我揉揉自己的脑袋,皱眉,“你下手能不能轻点,这是我的脑袋,你打下去当然不晓得疼了。”

他嘀咕了一句,要你跑个步哪来那么多废话。

“麻烦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我能跟你比吗,柏子仁同学。”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

“麻烦你打呵欠时能不能用手捂着点嘴,丑死了。”柏子仁一脸嫌恶的表情。

“打呵欠用手捂着嘴巴还怎么打啊。”我最后再打了个呵欠,跳一跳,用力搓搓自己的脸,“走吧,我们去跑步。”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在前面跑了起来。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走路,仿佛身体持续运动时思绪也不会断掉。其实跑步时很适合想事情,当风从耳边呼啸吹过,我的灵魂也会轻轻拂动。她就好像脱离我身体之外,安安静静的看着我,带着审视的目光,全然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评价我的言行,观察我的生活状态。她怜悯而讥诮的看着我,似乎在说可怜者必有可恨之处。每个人都像一颗孤独的星球,在自己的轨道上疲惫的转动,他们不喜欢,他们厌倦,但他们无能无力。生命就是个无可奈何的循环,我们周而复始,也只是在原地的桎梏里挣扎。

“麦麦——”柏子仁急急拉住我。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直直地往围墙撞去。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睡醒。”我歉意的笑笑,无所谓的揉揉眼睛,“我们接着跑吧。”

柏子仁神色复杂的看我,低声问,你是不是经常这样。

“怎样?”我没所谓的笑笑,转身上跑道,自己又开始慢慢跑步。

柏子仁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追了上来。

“跑步真的好累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累你还这么多话。”他训斥我,“不要张开嘴,那样嗓子会更难受。来,调整呼吸,控制好脚步的频率。就以前面的那道白线为目标,你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跑到那里就可以了。你这样把跑道分成几部分,一部分一部分来。这样就不会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了。你想想看,历届学生都得过2400米这个关。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跟你一样,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可是有谁会因为体育没过而毕不了业。所以你要相信,跑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柏子仁——你,你刚才说我头脑发达的。”我跑完六圈四百米的跑道,在终点线气喘吁吁的笑。

他愣了,笑道,怎么了,夸一句就高兴成这样。

“你,你这个家伙,我认识你以来你就从来没夸奖过我。”我慢慢的走,缓缓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

“那是因为你实在太锉了,我再努力都找不到你的优点。”

“那现在呢?”我没好气的斜睨他,看他微微泛红的脸,“你找到我的优点了。”

“不是。”他笑,点点我的头,“久入鱼肆不觉其臭。”

“去死!”我踢了他脚一下,他闪避的时候不巧落在一块圆圆的小石头上,几乎摔倒。

我大笑,天作孽不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结果肺腔里突然进了这么多气体,呛得我咳嗽连连。他一面帮我拍背顺气,一面揶揄,谁说自作孽不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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