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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千秋(《千年泪》修改版)(50)

“唷!”香兰一怔,“竟不想这层,香兰粗鄙,老祖宗,该罚该罚。”转而看见跪在下头的我,又笑语盈盈,“比不得清儿妹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好人家的女孩子呢。太后您看看,清儿丫头别的不说,光这经书抄的。奴婢斗大的字不识半筐,可也觉得好。”

“你懂什么?”太后乜了她一眼,“哀家那登不上台面的乌七八黑,你不也光晓得叫好吗?呈上来叫哀家过过目,看你是不是光晓得替你这个妹妹吹牛。”

香兰道:“老祖宗,您还别不信,奴婢是不懂,可王爷懂啊。刚才在廊子里撞见千岁爷时,他也夸字好呢。”

“啊!——”小公主宛如惊弓之鸟,“父王在哪里,就说没见到我。”就要开溜。被多事的香兰给拦了下来。

“放心,千岁爷王瑞阳殿的方向去的,你父王忙着军国大事,没空来抓公主回去。您就安心陪着老祖宗吧。”

“你千岁爷什么时候也有兴致看你拿的东西呢。”太后摸着小公主的头,像是漫不经心地问。

香兰面皮一老,神情微窘,“回老祖宗的话,奴婢脚笨,不小心摔倒了,东西撒了一地,幸亏碰上王爷,帮奴婢捡了起来。老祖宗你看,到现在胳膊上还青了好大一块。”

“行了。回回走顺的廊子你也能摔上一跤,要是让旁人见着了,指不定要怎样编排我老婆子呢,偌大的凤仪宫连个手脚麻利的都没有。”太后皱眉,接过经书。

“怎么会没人呢。老祖宗,您眼前不就现成有一个,人又机灵,办事又利索,看,字也写的真正个的好吧。”

太后置若罔闻,只是细细地翻阅我抄好的经书,忽而笑了。

“果然是好,不枉费香兰这丫头这么拼命地夸你。小小的女孩子写出的字竟然带着股大丈夫的气概。”

“太后过奖了。”我心惊肉跳,不知她是不是另有所指,“清儿性子驽钝,人难看,字也写不秀气,反倒像是男子的笔迹了。”

“非也,非也。”太后摇头,“你看中间的这些张尤其的好,渐入佳境,只是最后的却又后劲不足,丫头,做事要有始有终!”她半是告诫半是教诲地拿眼横我。

我干笑,“太后教训的是,奴婢后首光图快,反是把字的神给丢了。”

“米粒微光也值得这般炫耀。”恨恨瞪了半天菠萝依旧无法下手的小公主兀的拉下脸,显然是痛恨我抢了她的风头。

又怪我?我简直快叹不出来气了,我的额头上有浓墨重彩标志着“出气筒”三个镏金大字吗?

偏偏香兰还不识趣,笑嘻嘻地加上一句:“公主您别不信,说句犯上的话,您的那些师傅的字也没听王爷夸奖过啊。”

“你怎么就知道父王没夸过。”小公主冷笑,“是你知道父王的事情多,还是我知道父王的事情多。”

香兰讪讪,期期艾艾,“当然是公主知道的多,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又岂敢逾矩。”

“哼!知道自己的本分就好。”幼小的女童脸上浮现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寒意,淡淡地瞥了眼经文,“我看也不过尔尔。”声音又回复为娇柔的嗔怨,小嘴儿撅的,仿佛百般不服气。

“公主说的是,奴婢那几下鬼画符在您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我忙不迭地顺着猫毛摞。

“别想着拍两句马屁就能蒙混过关。”公主不为所动,“香兰不把你夸的跟朵花似的吗?又是聪明又是有见地,本公主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真材实料。”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眯起来,嘴一歪,“你来看看,这个……该怎么吃。要是你想不出解决的法子,就给本公主在这儿一口一口的全部吞下肚。”

“公主这可使不得,这菠萝的,那上头的东西全都戳人的。”香兰大吃一惊,连忙开口阻止疯狂公主的无理取闹。

“住口!本公主说话,还没有你插嘴的份,了不得,你也帮她吃一只这个什么剥落。”

屋里的大小奴才都噤若寒蝉。

“公主,这是贡品,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有资格将它吞下肚。”我偷偷地观察太后的脸色,她竟然若无其事地听凭这个小恶魔胡闹!

“你再不吞,我叫人给你塞进去,小李子,你别躲,就你,给本公主把剥落塞到这个胆大妄为的死奴才的嘴里,我要看着她一口口地吞下去。”

准备脚底抹油的小太监不幸被抓了个现行,只得垂头丧气地来执行这项苦差。

“不敢劳烦公公,真正要吃的时候,奴婢自己动手。”我微微一笑,眼睛毫不畏惧地迎上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妖女,“奴婢恳请公主能够提供一把削皮的刀。”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公主动了下身子,重新在太后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好,讥诮地勾起了嘴角。

“姑且一试。”我不动声色。

回答我的是一身冷哼。

宫女按我的要求呈上了刀具和干净的亚麻布。我用布包着菠萝,小心翼翼地削着它的皮,没有合适的工具,尽管我熟知每一个步骤,也是举步惟艰。陷在果肉里头的毛没有特定的刀具尤为难挖,我谨慎地华着方块,总算搞定了这该死的菠萝。我决定了,今后我若穿越回去,绝对不再碰菠萝!

嫩黄晶莹的果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甜甜的果香令人生津。望着诱人的菠萝,小公主嘴唇蠕动,轻轻

地问:“这东西好吃吗?”完全忘了自己刚才一心一意要把它塞进我的嘴巴里。

“公主且慢,这东西还要在盐水里浸上半个时辰才好吃。”我笑着阻止了跃跃欲试的小公主。

“你莫不是糊弄本公主!”小脸儿变的可真快,乌云又压在了凤仪宫的上空。

“奴婢岂敢,只是这菠萝若不用盐水浸泡,是要涩嘴的。”我陪着笑解释。

“呼,当本公主是三岁孩童吗?用盐水泡过才会又苦又涩吧。”小孩子自作聪明地拿了一片放进嘴里。唉,连手都不晓得洗一下。

“谁说涩的,甜的很。”小丫头自鸣得意地飞了我一眼。

哼!哭的时候可别找我。

念头还没转完,公主的面色已经尴尬起来,伸手要掏嘴里的东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祖宗,囡囡难受。”

“大胆奴才,竟然敢谋害公主。给哀家拖出去斩了,囡囡不哭,老祖宗给你做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请御医,御医!”

“太后不必焦急,奴婢自有解决的法子,还恳请太后允许奴婢为公主‘治病’。”我接过先前要宫女准备好的冷却的盐开水和干净的毛巾,就知道这个邪恶的精怪非得狠狠吃一次亏才会听话。

“哀家也希望你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盲目溺爱重孙女的太后大人阴冷地蛰了我一眼。

我一语不发,静静地走上前,用食指裹着层毛巾,沾上稀盐水,小心翼翼地擦洗着女童的口腔。几分钟前还不可一世的嚣张公主恐怕是吃足了苦头,乖乖张着小嘴配合我手指的移动。最后吩咐她喝两口干净的盐水漱口,柔声伊若地叮嘱她不要把盐水吞进肚里。没有借机报复倒不完全是因为想讨好这个得宠的小公主,更重要的是,她再蛮横无理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的罪过应当由她的监护人来承担。

喝了几口茶,又吃了一小碗酥珞,总算把那涩意给压下来了。菠萝已然泡好,吃过大亏的公主却再也没有胆子碰了。太后怕凉,吃了一小块,叹了句好,就把剩下的赏给屋里的太监宫女了。

折腾了一晌,我完全没了吃的欲望,只求速速离去。

“清儿啊,你叫哀家惊叹的地方还有多少?”太后把我抄录的经书递给我时,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脸瞅。

“奴婢那是误打误撞,有的也只是不上台面的小聪明,要论及真本事,可是一丁点儿也没。”她夸我比骂我更叫我心里发寒。

“有没有本事可不是你说了算。”太后打着哈哈,语焉不详。

我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发誓以后就是装病,也绝对不要再踏进这里半步。

皇上驾到

谁说小公主个个善良美丽又可爱?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女人就是被这些错误的信息熏陶长大,才一年比一年没头脑。我严重怀疑安徒生当年就是因为被精明睿智的女人甩了,所以才那般在童话事业上发奋图强,精益求精,目的就是为了荼毒女性的思考能力。

我是打定主意太后所在,方圆五里内,我决不踏足;可这不代表人家不会自己找上门来。太后七十寿诞将至,她老人家想做一件大大的善事,要恭恭敬敬地抄一千遍《大悲咒》焚了供奉佛主。这事要做的雅净,只有未出阁的少女才有资格提笔。太后一张嘴,下头跑断腿。宫里头但是没有要物干身的女官齐齐忙碌起来,因为老祖宗是临时起意,时间赶的紧,就连读过书的大小公主也不得停歇,一时间,宫中墨香四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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