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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千秋(《千年泪》修改版)(69)

灵妃耳尖,立刻抓住了伊若的纰漏。连连嚷着要罚酒,伊若不服,欲耍赖。

我叹了口气,“你若不想拆我的台,就喝酒。”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公主悻悻,畏葸地看了眼杯里琥珀色的美酒,她有过醉酒吐得天昏地暗的悲惨经历,有些心理阴影。楚天裔脸色平静,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不过,你若叫声好姨娘,我就替你喝掉。”灵妃谆谆善诱,温和地倒有几分慈母的味道。

“稀罕!”小女孩墨玉般的眼珠子一沉,不屑一顾。

便宜人心谁不会收买,想梳理人脉也要拿出点诚意来。虎父无犬女,楚天裔的女儿岂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搞定的。

“我自己来。”伊若豪气万千地捧起酒杯,我却看见桌子底下,她的腿肚子有点哆嗦。

没法子,主过仆受,不然奴才养来是当摆设的?

“公主,奴婢口渴,可否将手中的这杯酒赏赐给奴婢。”

“好啊好啊,清儿你一向……一向办事仔细,说的故事也特别好听。这可是西域进贡来的葡萄酒,你尝尝吧。”伊若忙不迭地将酒杯推到我手里,眨眨眼,轻声道“谢啦!”

我稍稍一怔,立刻微笑着掩饰掉心头的惆怅,一饮而尽,击节而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好!”楚天裔大声叫好,旁边无论是听的懂的还是听不懂的全都随声附和,就连灵妃也跟着称赞。

我莞尔,淡淡应道:“王爷过奖了。”

接下来的比赛除了灵妃还偶尔插一句以外,完全成了我和楚天裔两个人的PK。树大招风哦,不晓得我今天会结下多少梁子。可是自我进宫以后,已经有好久不曾这般痛快。如果活着就意味苟且,我又何必苦苦忍受。

喝了好几杯酒,桌席上,一片祥和欢乐。本来有些紧张的比赛,随着众人的醉酒也变的游戏意味远大于竞技。伊若禁不住诱惑,喝了几杯香甜的果子酒,没一晌,就小脸醉的通红。我试试她面颊的温度,隐隐发烫。灵妃忙命人取来厨房早已备下的醒酒汤,喂她喝下。公主的奶妈也喝高了,自己走路都踉踉跄跄,大家自然是不放心她抱公主回房。我喝了几杯酒,心头有点燥热,想出去走走,便自告奋勇地主动请缨。众人见我与公主平日感情就不错,叮嘱了几句,要我当心别让公主着凉,就同意了。

垂髫女童的身子又小又软,轻的仿佛我抱着的只是一个洋娃娃。我怜惜地看了眼她熟睡的面容,平静而美好。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扑闪着,宛如两排整齐的小刷子,轻轻地熨帖平我心头的浮躁。睡梦中,她甜甜的笑靥若隐若现,不知道在这个月华如水的美丽夜晚,她的梦乡里是否出现了爱丽斯畅游的仙境。我微笑着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角,仔细端详了一回,放下帐子,给香笼里添了把紫蕊香,虽然已经八月,可还得提防蚊虫的叮咬。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桂花的馥郁香气被这闲闲的晚风一吹,也清淡了许多,夹杂着四溢的酒香,醺染了整个空气。柔祗雪凝,圆灵水镜。明月何其皎皎,桂影何其斑驳,空气又是何其安逸。我独自坐在这里,月华如水,清清凉凉地在我身上缓缓流淌,仿佛在洗涤我早已不纯粹的灵魂。

“没用的。”我小小声地嘀咕,从出生伊始就被污染,天地间的任何力量都不足以使我们回归本位。

月光下,我记得。摇曳的身影,他忽然陌生的面庞;分手后,我独自离开的黯然神伤。

“司嘉洛,我感觉不到你在爱我。虽然已经这样努力,可是我却看不到你的在意。好像始终只有我一个人在执拗的维系,我真的累了。”轩疲惫的看着我,微微笑道,“也许是我做得不够,但请你相信我已经尽力。希望下一个你遇见的人可以做得更好。”

如水的月光,洗尽的不过是往昔的美好。

我无所谓的浅笑。

“石头凉,别坐在上头。”楚天裔皱着眉看我,不知什么时候,他来到了我的身后。他,不是他。

“你怎么也走开了,你一走,只怕他们都要散了。”我没打算理会他的话,只是看他双眉间的褶子更深了,便敷衍地跳到了石头上,蹲着。

“像一只猴子。”他嗤笑,走近了,笑着说,“我走了,他们才能玩的更尽兴。我杵在那里,大家都放不开。”

我由衷地点头,道:“原来你还知道自己讨人嫌。”

他一愣,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留情面,随即爽朗地笑了。

“讨人嫌也得赖着你,举家团圆没理由叫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外头风大,你跟我来。”他伸手拉我,我笑着挣扎开。

“我自己来。”

一坛子陈年老窖,几盘瓜果。

挑衅地扬眉,“敢不敢接着比。”

“有何不可。”我不甘示弱,“刚才在众人面前,我要保全你这个王爷的面子,才口下留情。”

“那本王岂不是要感激姑娘的成全。”他好笑地瞥了我一眼,柔柔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的我们对坐的小几明亮如洞庭湖的水面,光华宝鉴,映着他的眼,波光横流。

我浅浅淡淡地微笑,不接他的话茬。

书房里没有点灯,我们似乎都贪恋天光的美好,谁都不愿提及点上蜡烛这个扫兴的建议。

我们吃着酒,闲闲地谈论诗词,仿佛忘记了刚才说要比试的豪言壮语。这酒入口极淡,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叫人上瘾,我不由多喝了几杯。来到中土以后的日子总的来讲,是很清闲的,这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诗词典赋,只要了解即可,无须掌握。

“刚才灵妃一开始吟出那两句诗时,你似乎有点吃惊。怎么,你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就你一个人会作诗吗?”他懒洋洋地微笑,身子倚在在藤椅背上,漆黑的眼珠瞅着我,盈盈的月光下,眸光微闪。

我哑然失笑,摇头道:“我吃惊是因为那两句诗不错,可惜腰没选好。”

“清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也是,不若,改成‘清风舞细柳,淡月影梅花’,你看如何?”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站起身,凑近他的脸,好奇地扫来扫去。

传说黄庭坚、苏轼和苏小妹三人在亭中谈论诗词。苏小妹看着天空月吐银辉,淡淡的月光下梅花幽幽芬芳,园中杨柳抽绿,晚风拂动,笑道:“清风细柳,淡月梅花。这两句各加个腰便成诗了。”黄庭坚抢先吟诵:“清风摇细柳,淡月印梅花。”小妹曰“俗”。苏轼建议各加“舞”和“影”,小妹亦摇头。最后争不过两人的追问,她给出答案“清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

“你是苏东坡吗,那我可是苏小妹哦,技高一筹。好好听着‘清风扶细柳,淡月失梅花’。怎么样,比你的强上百倍吧。别郁闷,”我摇摇晃晃地拍着他的肩膀,“苏东坡也是很强悍的。”

这酒后劲有点大,我说话时舌头都大了。

“月宫清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自攀。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我用手打着拍子,朗朗念出。呵呵,小样,震撼了吧,瞧小脸变的,阴晴不定。

我又往嘴里灌了口酒,反正已经醉了,读大学时我就是出了名的三杯倒,林墨轩为了给我挡酒可没少遭过罪。

美酒随着笑容一道苦涩。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随手抓起玉如意,敲起酒坛子,摇头晃脑的吟唱。高中时学这首词是上公开课,老师还特意找来了MV放给我们看。我记得那个女歌手的名字挺特别的,叫什么来着?

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家呢,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仿佛过了很久,有人在我耳边呢喃。

我的眼泪忽然决堤,所有的情绪在我最软弱的瞬间崩溃。我流着泪喃喃自语:“回不去了,你怎么送我回去?”

有没有人在微不可闻的叹息?

月光缓缓地在小小的几上摇晃。

明朝人事随日出

身体好象被火车碾过又打了麻药一样,沉重的挪不动。我慢慢睁开眼睛,不意外枕边熟悉而陌生的面庞。在这种情况下,又哭又闹追问发生了什么实在是矫情。既然昨天他让我陪他喝酒我没有拒绝,那么今天面对这一切我也应当坦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又何必事后装贞洁烈女呢?

是女人终究会有这么一天。

何况对方还是个又帅又多金权势熏天的YY极品。

我无所谓地扯出一朵名曰“微笑”的东西。把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实在是开发所有物各项潜能的良方。而且,我非西子,却也不算是效颦的东施,虽不会望之忘俗,也不至于胃口全无。物尽其才,人尽其责,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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