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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千秋(《千年泪》修改版)(79)

“娃娃脸?是不是眉心有颗红痣的那个?”纱衾一面按楚天裔的吩咐给我布菜,一面笑着问。

我想了想,笑道:“这我倒没有在意,不过见着面我还是能认识的。”

“你若是喜欢,就派到你屋里去。”他亲手给我夹了块野山鸡肉,“多吃点,上次看你挺喜欢吃的。”

“这倒不必。我屋里的人已经够多了,绿衣和鸳鸯又是极好的人,我再要别人,岂不是要伤她们的心。”我咬着饭粒,含混不清地谢绝他的好意。

“你倒不贪心。”他瞅着我,黑漆漆的眼睛闪烁着笑意。

我没有言语,低头吃饭。我的贪心不表现在这方面。

“啷,这是不是被你夸赞的小楼,小蹄子,会使巧劲啊。”纱衾似笑非笑地用筷子指着端菜上来的紫衣丫头。筷尾细细的银链子轻轻地甩到了她的胳膊上。

我看了眼来人,摇头,道:“不是她。”

小丫鬟轻轻地放下了白玉瓷盅,盖子一打开,扑鼻的香气。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用筷子在里面搅了一下,夹出一块好象是肉的东西。

“回禀娘娘,这是鹿肉,下面刚送过来的。”丫鬟必恭必敬地回道。

鹿肉?!我好奇地尝了一小口,滋味没有我想象中的好,便放下了。眼珠子一转,我笑着问她:“还有没有生鹿肉?”

丫鬟虽然莫名其妙,还是老实作答:“还剩下一块。”

“给我留下。”

“可是……”

“没有听到水妃娘娘的话吗?”楚天裔突然开口,打断了丫鬟的迟疑。

后者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恭谨地领命欲退下。

“等等。”我叫住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的

是,厨房的那块鹿肉是为灵妃娘娘准备的,娘娘点名要厨房做鹿肉的。”丫鬟犹豫着,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先下去吧,鹿肉还为我留着。谁都不许动。”我侧头对楚天裔微笑。他笑着点点头,眼中有点无奈。

“要鹿肉干什么?”他放下筷子,伸手揽住我的腰。有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他接过茶,漱漱口,吐在另一个丫鬟捧着的漱盂里;至始至终搭在我腰上的手都不曾挪动一下。幸好我只是胳肢窝比较怕痒,如果腰上的感觉神经末梢也过度发达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笑起来。

“不告诉你。”我没理会他询问的目光,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难得胃口这么好。今天的菜色也颇合我的口味,偏酸偏辣,我喜欢口味重的菜。

吃饱饭,我心满意足地从纱衾手里接过巾帕擦擦嘴。笑语盈盈地斜睨楚天裔,道:“王爷,鹿肉还要吃吗?”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你啊,得了便宜还不肯自己出面当坏人。”

抬头吩咐纱衾:“你趁热把这盅鹿肉送到灵妃屋里去,就说是本王赏赐给她的。”

纱衾领命退下。眼看室中无人,我轻轻在他面颊上印下一个吻。

“谢了,我亲爱的相公。”

后者丝毫没有被我的热情所感动,皱着眉道:“你还没漱口。”

鹿肉当然不是用来给我做局解的,我这门功课的成绩已经够好了,无须重修。

以前在历史书的彩图上曾经看过我们的祖先追捕野鹿的镜头。那时候我就很好奇,鹿肉烤食起来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可是鹿是国家保护动物,立志当奉公守法的公民的我自然是有贼心没贼胆,连鹿毛还是趁上红山动物园时借机摸了一把。难得今儿有机会叫我撞上,我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我的地盘是断然不能做这等勾当滴~,若是被灵妃看见,不知又会惹上什么祸端。仔细想了想,这偌大的王府,除了蓝洛儿以外,好象没什么人跟我能说上几句不是废话的话。想来她也不是什么背诵《女诫》长大的人,不找她找谁去。

我叫鸳鸯用干菏叶包着新鲜的鹿肉跟在后头,一大早就兴致冲冲地往洛儿的瑶环轩去。绿衣照例是要叹气的,我郑重地告戒她:叹气容易让人变老。她生生地把下一声太息给咽了回去。

洛儿听了我的计划后,立刻表现的比我还积极。赶紧按我的要求,叫人送上铁炉,铁叉,铁丝。然后就搓着手,跃跃欲试:“怎么办?下一步要怎么弄。”我担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名门闺秀会割伤手指头,便大包大揽下所有的准备工作。洛儿被奶妈和嬷嬷拉着,只好抄手在一旁等吃现成的。肉刚串好放在铁炉上,她又开始烤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可以吃呢?”伸手还要去拿。我赶紧阻止她,天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是个性急的谗猫。

旁边的一干老妈子丫鬟都好奇的不行,对烤的“兹兹”响的鹿肉指指点点。

“以前在家时,也曾听哥哥们说去猎场狩猎,就地烤食的事。当时特别羡慕他们,没想到今天也有机会自己这样。”洛儿兴奋地看着蓝色的炉火包裹着返白的鹿肉,四溢的香气昭示着肉已经快熟了。

“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香气。”外面响起脚步声,楚天裔笑着走了进来。屋子里的下人连忙行礼,洛儿也赶紧起身,叫人奉上茶来。

“肉刚好你就到,可真够会踩点的。”我抬头飞了他一眼,热情邀请,“一起来吃吧。”

“就知道你打它的主意。怎么着,自己烤着吃有意思。”楚天裔老实不客气地坐到我们旁边,没有接丫鬟端上来的茶,直接要了块肉吃了起来。

“哎——还没洒椒盐。亏你也吃的下。”我无奈地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头嘀咕,还一王爷呢,吃的跟个花子似的。

洛儿见他吃的香甜,也拿起一块尝了,连声叹“好吃,好吃”。我将信将疑,放下椒盐,就这么吃起来,居然比昨晚上大厨炖的好吃多了。看来还是野趣能勾起人的食欲。我想起以前看武侠小说上还介绍了一种油煎的吃法,用的是鲸油,说是这样烹出的肉嫩滑香甜。哪天有机会也一并试了。

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的工夫,一大块鹿肉就祭祀了我们的五脏庙。洗手漱口,洛儿意犹未尽地咂嘴:“可惜这次肉少了点,不然吃的更痛快。”

我笑道:“尝个滋味也就算了,吃多了,反而容易不消化。”

一语成谶,我的肠胃先造反了,烧心的难受。

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吃坏了肚子,我喝了些热茶,早早地休息下了。灵妃来看了我一回,被绿衣用天寒犯困的托词搪塞过去。555——打死我也不要沦为百无聊赖的娘娘们调剂生活的笑料。

“活该吧。”绿衣一面帮我揉着肚子,一面恨铁不成钢地对我咬牙切齿。我这个主子,着实是叫她失望。

我勉强扭曲出一个干笑,跟小狗撒娇似的,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讨饶:“好绿衣,下回我再也不敢吃这么多。我保证,只吃一小块,就这一点点。”说着,用手比画出一点点的范围。

“你还要吃。”端着热水和毛巾过来的鸳鸯差点没失手把一脸盆的水全倒到我被子上。我疼的满头大汗。

我的回应是虚弱地傻笑。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视,异口同声:“你没的救了。”

腹中的绞痛突然加剧,翻江倒海。眼前一阵恍惚,我软软地歪了下去。

身上忽冷忽热,时而两股战战,时而虚火旺盛;我的意识一直处在模糊当中,悔不该烤什么鹿肉吃,嘴谗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点。我蜷缩着身子,尽量抵挡那种穿肠搅肚的疼痛。好象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肚子里,疼,要命的疼。内脏仿佛全部移位了,牵拉造成疼痛比普通的刺痛,灼伤痛更加强烈迅猛而又持久。

迷迷糊糊间,人影憧憧。进进出出的各票人马让我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兴师动众。大夫们面色严峻,暖阁上的珍珠紫绣幔已经放下,绿衣捉了我一只手出去让他们把脉。隔着薄纱,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们凝重的眼神,那是专家面对疑难杂症病例时既紧张又斗志昂扬跃跃欲试的眼神。我从来没有这般觉得实验室的小白鼠其实很可怜。给我开的方子里有催吐的成分,我吐了个昏天暗地,连胆汁都出来了。ND,要是这味药没有效果,我好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这个无良庸医。

大哥,你在哪里,救命啊。

过了两天以后,我的腹痛渐渐好起来了。大夫们只是让我从帐底伸出手去把脉,也不说个卯寅,非得叫我在床上七想八想。唉,他们胡乱安慰我两句也是好的。他们的老师没教育过他们病人是很脆弱的,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想象力是很丰富的吗?楚天裔倒还厚道,我神志清醒后见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满眼的血丝,胡子拉茬,整个人颓废的够可以。正倚在我床边打盹,手上的宗卷垂着,竟像是要坠下。

一时间,百感交集,心里头窝窝的,竟说不出个中的滋味来了。

我把食指支在唇间,制止了鸳鸯惊喜的欢呼。她紧紧用手捂着嘴,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重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仍旧罩了。冲我笑的诡异,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我面上尴尬,咬牙切齿地用口型威胁她:“回头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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