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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传(62)+番外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加尔各、马德拉等数个大中型城市,一时间,整个印河境内血流成河。

正当印河皇帝拉尔夫为了藏州战事的失败和内部暴乱势力猖獗而头痛时,巴斯境内的天巴联军渡过了哈拉帕河,在被占领区与印军作战;同时顾长生亲自率领的部队已经进入印河境内。为了防止天朝铁骑直取王都德里,拉尔夫不得不秘密命令梅瑞内自哈拉帕河以南调兵四万回国,让他们跟近卫军会合后集结在恰达西城。

拉尔夫深深明白:对于巴斯,以后还可以卷土重来。但如果天朝军队攻入了王都德里城,那就一切都完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让梅瑞内大肆撤兵,只怕天巴联军会即刻追击,不给己方以喘息之机。所以他只秘密调回四万人马,让这支十万大军集结在恰达西城外,和天朝军队决一死战。

其实拉尔夫心里很清楚:不说别的,单只人数上,天巴联军就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将发生在恰达西城外平原上的一战,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但就像野兽落入陷阱后为了逃生不得不挣扎一样,现在的拉尔夫,已经别无选择。何况他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虽然天巴联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顾长生率领的入印军队,却只有近十万人。以十万对上近十万人,他不是没有胜算的。只要顾长生战败,他们完全可以扭转整个战局,至不济,也可以在将来的谈判中握有更多的筹码。

光明二年 五月 天朝西征军营地

深夜

除了当值守夜与巡视的将士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睡下了。但叶明远的军帐中,仍是灯火通明。

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睡了,长史还没睡下;当大家起床时,长史早已经神采奕奕的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了。

身为长史,叶明远可以说是全军上下最忙碌的人。自西征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完整觉,他每天的工作多且繁琐:传达主将顾长生的命令至各部、协调各部工作、收集各方面的情报、整理各种数据、陪同顾长生巡视作战部队,以及参与讨论和制定作战计划……打了胜仗后寻常将士都可以稍松一口气,但他不能,他还必须帮助主将处理战后的各项事务:统计战果、分析敌我双方伤亡情况……

这些繁琐的细务工作并没有难倒叶明远,他把一切都处理得有条不紊、干净俐落。

只是,忙碌中的长史,从来没有发觉过一直在默默观察他的主将对他所投注的赞许的眼光;当然,他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长期以来的这种表现,使他得到了顾长生的真正认可,从而对他今后的人生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一阵风吹进闷热的军帐中,让奋笔疾书的长史感到无比写意,抬起头来,他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却被那个突然走进自己帐中的人吓了一跳。

“大将军!”叶明远赶快站起身,迎了上去。

“我有不定期起来夜巡的习惯,有时是凌晨,有时是深夜,甚至有时会是在清晨,但不管哪一次,我都发现你帐中的灯,亮着。”凝视着叶明远的眼光,几乎算得上是温存的,顾长生静静说道,“浅言,你非常尽责。从你进入我军中,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你这个人,行事雷厉风行,做事干净俐落,头脑冷静,很好。”

叶明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至今为止,顾长生对人的最高评价也不过是“很好”两个字而已,就自己所了解,得到这种考语的,连同自己在内,不过二个人。

但叶明远随即一凛,顾长生第一次评价自己“很好”时,自己得到了单独晋见的机会;在通过他的考核后,他给了自己“好,很不错”的评价,翌日,自己即升为长史;那么,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又会是什么样的考验?

果然,下一刻,顾长生开始发问了:

“基本上所有人都对我命令捉牛有些疑惑,但我知道,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坐在椅上,顾长生看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叶明远浑身一震,自身极高的天分告诉他:在这个时候对面前这个人说谎,几乎就是在自掘坟墓。所以定定神后,他回答道,“古时曾有‘火牛阵’,下官以为,大将军此次正是准备使用此计。”

“嗯,”顾长生不置可否,“如果是,告诉我,你认为怎样?”

叶明远道,“下官认为其实大可不必。”

“哦?”

叶明远直言不讳,“此次印军并没有选择死守恰达西城,反而出城在平原上与我们对峙。这种时候,双方只能靠实力硬拼了。我军近十万在平原上对上十万印军,胜算也许并不大。所以只能使计。但下官还是认为‘火牛阵’太过简单,易被印军识破。如果是印军对我方使用此计,大将军请想想,在平原这种视野开阔的地方,很远就可以看到一大群身上着火的牛冲过来,这种时候我军难道会没有对策,难道会任由这些牛为非作歹??”

叶明远说得毫不客气,但顾长生却完全不以为忤,他含笑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军跟印军对上胜算也许并不大?”

叶明远正色道,“因为持强凌弱才是兵家的王道!所谓的‘兵行险招’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根本就不值得取!而从古到今流传的那些所谓经典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有很多其实是文人骚客们的夸大,当然,也真的发生过不少。但它们之所以会流传深远,那正是因为发生的可能性太小太少了。正因为其成功的例子并不多,所以一旦成功,其将领才会格外受人瞩目,而此役自然就成为经典了!――但这些根本都是错误的!在学堂里,山长您曾经说过:真正优秀的兵家,其实是追求绝对的优势与完全的把握!他们绝不会轻易冒险!”

顾长生皱眉道,“但浅言你别忘了,自从我们跟印河人交战以来,似乎一直都是在‘兵行险招’,‘以少胜多’啊!”

叶明远挑挑眉,一笑道,“大将军真是爱说笑!是的,从表面看来,您似乎一直是在兵行险招,但真相呢?为什么此次助巴斯收复国土皇上只派兵二十万?当然是因为新君继位不久,为免国内生乱,自然不能往外多派兵;同时也是因为皇上知道,有‘天怒’小组的存在。‘天怒’小组分布在印河与巴斯境内,其作用实不亚于千军万马!而‘天怒’小组,是早在荣华三十五年就开始安排的奇兵!下官以为,像‘天怒’小组这样的奇兵,根本不是所谓的‘兵行险招’,而应该叫做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顾长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继续问道,“我在藏州分兵,以三万对上二十万,难道不叫做‘兵行险招’、‘以少胜多’?”

叶明远脸上的笑意加深,“最开始您是计划放弃札达城,但因为多里安行军快速,让我们不及撤退,这,的确是意外之‘险’。”

当时多里安他们推进的速度完全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以致在斥侯发现印军的前锋后,顾长生不得不改变计划,坚守札达城,静待藏州驻军前来会合。

叶明远接着又道,“但,一支被切断了退路的大军,粮草被毁,缺乏药物,还要面对恶劣的天气和我军不时的骚扰,如此窘景中他们耗尽了元气;而且我军上下兵刃上都涂了剧毒,所有兵器上全开了血槽,一旦跟印河人接触,印河人不死也会加重伤势。在战场上,为了士气与军心,没有任何主帅敢轻易丢弃伤兵。而一旦救助伤者,至少会有一个人改为为伤员医治,不再战斗――毕竟如我军一般配置大量军医的队伍,这世上似乎还没有第二支!”叶明远脸上的笑变得更浓了,“在您种种算计之下,印河人那二十万军队怎么还算得上是‘强’?他们,只能是被拔了毒牙的蛇,有什么难对付的?”

顾长生叹道,“叶家两兄弟,都是人杰啊!”

当初全军更换武器,就是在叶明进的建议下进行的。叶明进认为:战争的决定因素虽然不是武器,但相对而言,拥有更先进强大的武器,会更容易取得胜利一些。为了增强兵器的杀伤力,他建议:所有的兵器上应该开设血槽;所有的箭矢应改为三棱状,同时加带血槽,以使敌人伤口血流不止,不易复原。当时光明仍是太子,执掌着兵部与户部,他很清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他即刻拨出专款令全军更换兵器。而这回出征西部,顾长生特地让军备部把所有兵器上都涂了剧毒,更急令藏州驻军同样照办。事实证明:这,的确是非常行之有效的办法!

直视着叶明远,顾长生沉沉道,“说下去!”

叶明远朗声道,“所以此次您准备使用‘火牛阵’,浅言并不看好。但因为山长向来深谋远虑,浅言怕是自己愚昧,不能体会山长深意,所以不敢妄言。”

顾长生失笑,“只怕不是不敢妄言,而是根本准备看我的笑话吧?!”

“……”被顾长生说中了心思,叶明远不敢说话。

“浅言,你能看到这些,很不容易。但你要记住:作为主帅,要考虑的是全局。”顾长生笑得意味深长,“对于我们即将跟印河发生的这一仗,除了兵力,你还应该从民俗风情上来考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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