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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30)+番外

作者: 西奚子 阅读记录

——江裴遗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了,双脚钉在原地不能动弹,不能去拉开互殴的那两个人,也张口说不了话,只能在旁边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

年轻人的拳头不停落下,大汉挣扎着抬手掐住他的脖子,但是他被打的精疲力尽,浑身都疼裂了,手指根本用不上力气,形同虚设。

年轻人又是一拳狠狠地掼在他的脸上,被按在地板上的男人从嘴里不断向外涌出鲜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倒气声,胸膛剧烈起伏着抽搐了两下,然后再也不动了——这个人是被一拳一拳生生打死的。

鲜红刺目的血液无声流淌到地板上,画面好似凝固般静止了许久。

然后江裴遗看到那个战斗的胜利者——他像是累极了,浑身都在虚脱地发颤,两条胳膊抖的不像是自己的,他的脸上都是透明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眼泪,一颗一颗从染血的下巴尖落下,许久才从男人的尸体上狼狈地滚了下来,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像一只伤痕累累的弃兽。

这个年轻人极为缓慢地抬起了双手,他的手上都是温热的鲜血,镜子似的反着红光,江裴遗从他的手掌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人脸——

“铃铃铃——!!”

上班第一天的闹钟声一秒不差地响起,江裴遗猝然睁开了眼,弹跳似的从床上惊坐了起来,心脏急剧跳动,冷汗从苍白的额角落下。

他心室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撞向四肢,有些尖锐的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胳膊乃至指尖都在轻微发抖,小拇指不正常地痉挛。

半晌江裴遗才缓慢地舒出了一口气,睁开冷浸浸的、冰石般的眼睛,深黑的眼珠淬着霜刀似的寒光,他用手掌将细碎的头发都拂了回去,露出干净洁白的额头,穿着睡衣走下床洗漱。

江裴遗一般总是第一个到市局的,而林匪石不出意外都是最后一个,从来卡点上班,经常性迟到——重光市还没引进“打卡”的高级系统,晚十分钟半个小时也没人说他什么。

“林队过年好!”市局里充满了喜气洋洋的问候声。

“大家过年好呀,”林匪石眼里带着笑,问道,“你们江队来了吗?”

“应该早就到了,在办公室里吧,但是我们都没看到他。”祁连小声地说,“江副队一般不跟我们打招呼的。”

“你们江队脸皮薄的很,下次你见着他多说两句,他就跟你说话了,加油。”林匪石鼓励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转身上楼了。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江裴遗果然在里面,不过好像是在走神,坐在椅子上,眼里没什么焦距地盯着自己的手心。

“今天才初七,年还没过完呢,你不去跟楼下的同事们说句过年好啊。”林匪石用不锈钢杯子倒了一杯水,随口跟他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江裴遗冷淡地说。

“新的一年图个吉利嘛,干刑侦这一行很相信玄学的,比如我就特别相信我是一条绝世锦鲤,”林匪石两只手把他提溜起来,半推半抱地把他弄到门口:“走了,同事们都在楼下等你呢。”

江裴遗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下楼。

“江队过年好啊!”“江副过年好~”

江裴遗点了一下头,轻声回了一句:“过年好。”

江裴遗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那种带着刺的、非常非常难以接近的,像雪山最顶端的那一捧冰雪——这是别人眼里的江副队,但是林匪石总觉得,江裴遗只是对外人冷淡一些罢了,在人际交往上的性格比较被动,如果有人愿意在他身边,江裴遗并不会拒绝。

反正在林匪石的印象里,江裴遗是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

江裴遗感觉跟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刨去讨论案情之外,他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看了林匪石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从外地回来的刑警们带了一大堆特产回来,林匪石挑了一点,准备让江裴遗尝尝,跟同事们聊天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最近这两天有什么新案子吗?”

“市局反正是没接到报案,各个分局也没有提交上来的,”一个女警玩笑道:“犯罪分子大概也过年去了吧。”

祁连八卦说:“我听说隔壁Q市大年初一在路上砍死一个人,好多出去串门拜年的都看见了,还拍照发网上,都上热搜了,凶手跑了还没抓着呢,那边市局的同事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真是倒霉。”

林匪石好奇道:“为什么啊?基本案情确定了吗?”

“听说是以前就有私人恩怨,小宇宙一直憋着没爆发呢,选择在过年这个节骨眼动手,让他们一家人都不安生,可真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