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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原版)(112)+番外

“对。”

“就算他以后可能会弃你于不顾?”

“是。”

听着他这般坚定的话,看着他那般不移的神情,我还能做什么?我还能改变什么?

多年来流连在众多男女间,我沾身却从未染心。爱我的人不计其数,而如今我首次将一颗真心奉上给人,那人却不以为然……

我不由轻叹出声,“……报应哪……”

冷冷笑了:陈见琛,你也有今天。

他疑惑的问我,“见琛说什么?”

放手吧。

给他自由,也给自己自由……

再次问自己:真的就此放手?

是的,就此放手。

没有迟疑,没有惊叹,我平和的想道:――放手吧。让他快乐,……我也……幸福……

吞下所有不甘,隐藏好所有情愫,转过了身,我笑意吟吟,“说什么?”

“见琛刚才说了报应吗?”

“没有啊。”我否认,“什么报应?”

他傻傻笑着,“是我听背了。”

他问我为何跟五哥争他?

子高,既然你不知道这份情意,那,就永远也不要知道吧。微微笑着,我告诉他原因只为我妒忌五哥。

“就、就为这?”他张口结舌,根本说不出话来。

“是啊,”看着他,我温柔应道,“就为这。”

真要对他倾诉衷情,只怕他会离我离得远远的,再不能像此刻一般把酒言欢,任意说笑……

听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子高,如果这样子可以让你心安一些,那,就这样吧。就一直以朋友之姿,在你身边吧。

继续和他喝着酒,随意的说着话……

喝了满腹的酒,回到家中,明天即是中秋了,那圆月明亮得似在讥嘲此刻失意的我。那日的团扇安卧于榻上,反折着月光,似在嘲笑我的形单影吊。

愤愤抓过团扇,欲撕毁了它,他的话却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团扇总比月亮好。团扇总是圆的,而天上的月亮,却总在不停的变,或圆或缺,从没有过永恒的圆。”

是啊,团扇总比圆月好,数日前,我还和他把酒赏月,而如今……

好吧,子高,你既然拒绝了我的情意,那我的小小恶作剧,你应该可以容忍吧?

于是取笔挥毫……

在那团扇上,我画上了一双大雁交颈安眠,上书:

人道团扇如圆月,

侬道圆月不长圆。

愿得炎州无霜色,

出入欢袖千百年。

然后叫来小涂,令她将它送去给他。

子高,子高,我的情意,透过这团扇,你可能知?你可能解?

第59章 颠覆版番外之《青玉怨》9

自那以后,我常常约他相见。常常抚琴给他听,一次又一次的对着他弹奏那千古绝唱<凤求凰>。曲乃心声,曲子中处处流露着纠缠不已,至死方休的情意。――可是,他不懂音律,枉费我对他弹了无数遍<凤求凰>,他仍是不解风情。

看他这样无知无解,我心里是又气又爱。对他的这份情,是既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发现。――想让他知道,只因在心里偷偷期盼着:一旦他得知我的情意,也许他会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然后向我诉情――不想让他发现,只为我深知,他的一颗心里只有五哥,再容不下他人。若知悉我的情意,以他性子,只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完全不给我任何幻想的余地。那时,连他的面也见不到,何必?

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文武全材的韩子高,不、懂、音、律。

于是,继续对着这个没有知觉的人弹奏着<凤求凰>,继续叙述着我的深情我的伤楚我的幽怨,我的,无奈。

师姐曾责备我道,“能够放得下的确是一种幸福,可是见琛你知不知道,在情之一事上这种态度却会让你永失所爱。”

我只能报之以苦笑:不放下,又能如何呢?

他的心里,被另一个人填得满满的,根本没有空隙容下我。

曾刻意问过子高,他与五哥身为男子,两个男子在一起,岂非悖伦背德?他难道就不怕承受千夫所指世人责骂?

他只是笑,说别人怎么看,与他何干?他只要能守在心爱的人身边,便已足够。其他的,他不在意。

――多么坦荡,多么坚定啊。

他爱五哥,爱得真心真心,爱得全心全意。

然后,我明白:在这场爱情中,我输了,输得彻底,输得,没有任何遗憾……

自那以后,我再没问过他是否爱五哥,拉着他一起四处游玩,山里、溪边、寺庙……到处都留下我们的身影。我们一起玩、一起疯、一起,笑……

我一向沉着从容,难有悲喜,就算杀人,身上也从不沾血。而子高,却是大喜大悲的性子。他会为博我一笑而上悬崖摘花,也会兴之所至拨剑狂舞,不满意的事情他会直接明言,快乐的时候会不吝与我分享……

跟子高在一起,是活着,是笑着,我会大声说话,会手舞足蹈,会高高兴兴快快活活纵情恣欲。

有时候总会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为了能够认识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然后,让自己也有血有肉有欲有情有喜有怒有哀有乐。

以往的岁月无他,我轻松自在。而如今识得情滋味,过往的日子竟是虚无得无一可记。

了悟的想道:这就是幸福吧?这就是人间情爱的幸福吧?这就是那让人遍尝贪嗔痴诸般情绪亦然无悔的人间情爱吧。

第60章 颠覆版番外之《青玉怨》10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我想,也许,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我只愿把握有限的时间,跟他相聚……

承圣四年,五月,王僧辩派人前来退婚,理由是:因母丧,未及在百日内为王颜完婚,因要守孝三年,恐误陈家小姐青春,故退婚。

只是,来人还带了一把白团扇,和一个叫做丽奴的娈童……

匆匆赶往五哥的太守府,指明要见韩子高。一见了他,我便将手中团扇狠狠砸向他,恨恨骂道,“韩子高,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就是那么的无关紧要微不足道?叮嘱你要随身携带的事物,你就这样随意处之?――我的一番心意难道你就真的全无知觉?――这样无知无觉的你,真的让我很恨,恨得要死!

狠狠的打着他,狠狠的骂着他,发泄着自己逐爱不得的不甘与为他所忽视的怨恨。而他,许是心中有愧,老老实实的站着动也不动任我拳打脚踢。

打了好一会儿,我方住了手。其实自己也知道,他身怀武功,本是可以运功抵抗,他却没有――他若是不甘愿,我哪里打得到他?又不由失笑,我几时对人如此放肆过?又几时如此形如泼妇般劈头劈脑的打过一个人?――认识他之后,七情六欲我尝了个遍,这日子,真是有趣啊。

收了手,直视着他,我要他告诉我真相。

最终,他承认了一切,把真相告诉了我:原来,果然是父亲决定要对王家用兵。――父亲早有灭王家之心,却苦无借口。在王僧辩立了萧渊明为梁帝后,是个天赐良机,但父亲却碍于世人称他们俩为廉蔺之交而迟迟不肯动手。而一旦我被退婚,他就有动手的理由:王家辜负梁帝萧方智在先,又背弃陈司空霸先于后--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有理由出兵灭了王家……

我问他这主意是谁出的?

“是我。”他轻轻一笑,“不瞒见琛,对王僧辩,我已经研究很久,自然,对他的心态、行为模式了解得一清二楚。针对他的性格,子高想出了这法子。”

微微有些心惊,我追问道,“你是说,连王僧辩会用什么理由退婚,并且会送回白团扇,均在你的算计之中?”

他承认。

仔仔细细打量着他,我问道,“子高,一切均在你的意料中?”

“对。”

“王氏父子一切行为亦在你的算计之中?”

“是。”

“为什么能如此算无遗策?”

他璨然一笑,神采飞扬,“只因我早已做足功课,了解了他们是什么人、会有什么心态、在心态支配下又会做出些什么行为--见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贻啊!”

真是可怕的人啊。诚如他自己所言:看到他,人们只会注意到那清艳脱俗的脸,谁又会想得到在这张脸下所隐藏的深重机心?

怔怔的看着眼前这男人,突然之间,我不知道自己爱上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说他侠骨柔肠,偏又冷血薄情,心狠手辣。他可以谦恭有礼,也可以粗俗强悍;既有温文尔雅似谦谦君子的时候,也能挂下面孔卷袖打架说狠话。他积极,却不盲目乐观。他既知道积极进取,又懂妥协退让,隐忍以待时机――韩子高,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本质上的他,应该是个坚毅、沉稳、理智、客观、淡定,甚至带了几分邪恶、几分残忍、几分嗜血的人吧,而在我面前的韩子高,却仅是个温柔而猛烈的男人。当他下令决断运筹帷幄的时候,连我这样漠然无谓的人,也会为之栗然而惧;可是,当他温柔的时候,只闲闲数几句话,就要比寒夜里的火色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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