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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精修版)(32)+番外

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以致令人生疑,我将手抵在他百会穴上,催送内力,震断他全身经脉……

心脉一断,他即死。

死时,他看我一眼,眼中,尤有怜悯。

对于陈霸先今夜有些奇怪的言谈举止,我没有时间再去细思。这上下,只怕中了迷香的侍卫会醒了,我得立即逃走。

将他扶上龙榻躺好后,我头也不回的出了宫……

第22章

我没日没夜赶了近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回到军中。

那人没有睡下,房中,他正持书阅读。我推门而入,他惊喜的看着我,“阿蛮,你回来啦!”

急不可耐的将我抱住,连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有没有累到?这几日你定没休息好!快去睡下!”

心上一阵甜蜜,他只顾着担心我,居然连问都没问行刺的结果。他啊,看来真是把我放在了第一位!

靠在他怀里,我静静跟他说,“幸不辱命。”

“你得手了?”他先是一惊,然后大笑,“好!好!好!不亏是我的阿蛮!”

“还没有京中消息?”

他说,“想来应是怕引起天下动乱,所以仍密不发丧。不过,这也瞒不了多久的,没几天,应该就会有人来报丧了吧。”

累极疲极的我见到他,终于放下紧绷几日的身心,安心睡去。

那一夜,他将我抱得紧紧的,因为太紧,害我根本就没有睡好。

索性不睡了,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茜,皇帝死了,你会如何?”

他一笑,“天下,已是我囊中物了。”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他的声音中,却可听出势在必得的决心,还有,意气风发。

我皱眉,“总不至于就这么直接赤裸的回去接皇位吧?”

他亲亲我,说,“等章后派的报丧使者来了,我们再回京城。”

已酉日。

侯安都自庐山归来,进谒临川王。

原来,余孝励之弟余孝猷,率部下四千人,投奔王琳。途中,被安都截获,因实力远不如侯安都,兼惧安都盛名,不得已,余孝猷只有投降。侯安都得此胜仗后,心大稳,便放胆进攻常众爱。久疲之师对上士气正旺的陈军,自然大败,落败后,常众爱奔走庐山,王琳之部将曹庆亦跟着逃遁。在庐山,当地居民痛打落水狗,杀死常众爱,将其首级送至侯安都营中。侯安都大喜,厚赏百姓后,即刻送常众爱之首级至建康,然后班师回朝。路经南皖,自然得前来拜谒临川王。

临川王陈茜见侯安都大获全胜,大喜,遂摆酒为侯安都庆贺。

正值宾主相谈甚欢之际,兵士急报,朝中有使者前来报丧。

使者身着丧服,匆匆下马,叩拜临川王,放声悲哭,言:永定帝崩了!请临川王速速返京。

三军皆惊。

陈茜虽是早知陈霸先之死,但此刻仍表现出一副惊愕异常的样子,放声大哭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际,怎的就这样贺鹤西归了?”他哭得太过激烈,竟致于一下子昏厥过去。

我心里暗暗佩服,这男人,演技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明明早知道我已经把他剌杀了,现在居然还有脸如此哭诉,还敢哭得“昏厥”过去--佩服!实在是佩服!!

跪在地上,焦急的假意掐他人中。半晌,他方悠悠醒转。一“醒”来,又开始放声悲哭。

将士们皆劝临川王节哀顺便,此时国家骤逢大变,朝中无主,实宜请临川王早日还京,主持大局。

陈茜慢慢的收住哭声,仍是哽咽着,“如此,就请诸君先代茜作主了吧。茜心已大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边哭还边回忆当年陈霸先对他的舔犊之情……

看着他诸般动情做作,即使是我这深知内情的人,也不得不被他那一派真诚所感动。连我尚且如此,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侯安都感动的说道,“王爷真乃天下至情至性之人!王爷对圣上的这份情,唉,真是没说的……”

陈茜不再说话,只是放声痛哭。

见陈茜一昧哭泣,侯安都遂说道,“眼下王爷六神已乱,请恕安都无礼,代王爷作主了。”

陈茜一挥手,掩面说道,“就请侯将军代茜作主吧。”

于是我协同侯安都安排着回京事宜。

当夜,陈茜便与侯安都偕行还京都。

辛亥日。

我们已从南皖抵达建康。

闻风而至的百官皆赶往官邸。

原来骤遇大丧,内无嫡嗣,外有强敌,老成宿将,又多在外边镇戍,章后不敢将陈霸先辞世之事公诸天下,却不敢瞒百官,将情况告诉了众官,章后曾在朝堂上哭泣道,“如今我妇道人家,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望诸卿能拿出好主意来,以安国家。”中领军杜棱与中书侍郎蔡景历,入宫定议,拟立临川王为嗣。当时章后并无异议,遂遣使至军中令陈茜还朝。

朝中消息灵通者早知道临川王有望继承大统,怎会不来好生巴结,一旦陈茜称帝,巴结对了的人当然会因拥护有功而上新帝的心,以后升官发财当然是免不了的。

一时之间,访客络绎不绝,官邸外车水马龙自是不在话下。

我们入居中书省,由杜棱等启请陈茜嗣位,他辞不敢当。

安都入内,拜请道:“今日继承大统,舍王为谁?王当顾全大局,不宜拘守小节!”

陈茜含糊说道,“就凭诸君作主吧。”

我心中暗笑,好陈茜,果然不亏是枭雄人物啊,心里盼着那大位,却又假意推辞,显得是身不由己,由众人将他拱上了大宝。如此,得了皇位又赢得美名,真是聪明啊!

侯安都于是出官邸,召集百官,请章皇后下令,立临川王为嗣君。

甲寅日。

太极殿中大红宫柱都用白纸糊了,殿内布着灵幡纸帐,殿正中供着永定帝的金漆楠木棺。

杜稷再次提出立陈茜为帝。

丞相出列,却道,“今皇上驾崩,虽太子早夭,其余诸王子尚年幼,然嗣子昌仍在。世子虽身处北方,但先帝一直盼王归来,因而太子辞世后,一直未曾立储,虚悬东宫,以待世子。先帝虽未定如今何人入嗣,但以其原意,臣窃以为,应待世子自北朝归来再议!”

章皇后点头称是,“卿之语,哀家以为正确。”

丞相得此言后,精神大振,复又说道,“臣以为,当下之计,宜派遣使者至北方将世子迎回。北人虽一直未还我世子,但此时先帝已薨,北人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定会让我等迎回世子。”

章皇后面露喜色,应道,“如此,就请卿家着手安排迎昌归来之事宜吧。”

百官面面相觑,不敢再妄发一言。

眼见章后变心,我心里一急,但一转念,想到的确如此,陈茜这回自甘推让表现得太好,而章后本人少断多疑,又挂念着嗣子,以理情而言,她自然希望是由自家孩子继承大位。陈茜继位后会如何待她,她并不知,但由其亲子继承大位,对她只有好处,只是苦于当日杜棱等的建议合理合情,不得不应。如今丞相公开表示支持陈昌,显示朝中并非无人支持由陈昌继位,她自然会踌躇不决。

此时,诸公卿大臣眼见皇后变心,欲改立陈昌,自然也不敢再多说。是啊,如今谁敢多言?若提议仍由陈茜为帝,但结果却是由陈昌回来继位,岂非惹祸上身?若拥陈昌,到最后却还是由陈茜登位,那不是糟糕之至?--这上下,谁敢妄议?一旦选择正确,那就有了拥立之位;但若选择错误,新帝一登基,随便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一生辛苦,就徒劳啦。一荣一辱,关乎一世官宦,怎可小视?

一时之间,太极殿内,一片寂静。

突然殿中有人朗声道:“今四方未定,何暇远迎?临川王有功天下,应该嗣立!“原来,是侯安都!

侯安都厉声说道,“如今四方未定,内外交困,先帝诸子中,太子早夭,而世子归期未定,国不可一日无君,怎可一直群龙无首?!临川王乃社稷栋梁,天下皆知。临川王如不继续大统,则大陈危矣!”

奇了,他怎的会如此为陈茜卖命?

没来及深思,便见侯安都走出队列,拨剑,环视四方,微微笑着,满不在乎的说道,“今日之事,后应者,死!”侯安都皮肤黝黑,大笑之时,更映得一口白牙带着森森之意。此时他那虎视眈眈的神情,竟像极了欲择物啮食的野兽。

见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众人皆被其震摄。

剑身泛着森森冷光,百官面有惧色,开始齐声赞成。

“臣也以为临川王有功于社稷,不立临川王,非国家之福。”

“王爷一向保家为国,实乃栋梁之材。惟王能安天下。”

……

官吏中大部分是早被我们拢络好的,此时,侯安都一逼,自是声声相应,惟丞相仍面有不服之色,章皇后也并没有发话。

见章后久久不语,侯安都提着剑,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殿。章皇后大惊,脸都吓白了,却仍强自镇定,“侯爱卿有何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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