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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84)+番外

翟羽突然想到他身边那个叫姓安名平的小猴儿,捏着信纸轻轻笑出声。笑完后,却还是将被捏的有些皱的信纸细细展平,与之前的一并放在一起。

思念随着隆冬来了又去而与那沓“安”字一道越积越厚。

后来她便能揣度他的情况了。如果遇到恶战,他会暂停传信给她,每次传信必然是又赢了一仗。而有此他许久许久没传信,她只觉心弦已被绷到极限,眼看就要断了,他的信终于再度到来。墨滴和她已经处的有些熟了,见她神色憔悴消瘦许多,咬咬牙说:“前几天王爷右手受了点伤,不便写字。”

翟羽听罢匆匆展开信,依旧是“安”字,可她对他的字这般熟悉,不太费力便看出细微处的笔力差异。想他必然是强力隐忍不愿泄露伤情,引她担心,翟羽将信纸贴在心口,泪如雨下。

她突然恨起了这种可怕的折磨,更怨怪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她……

如果他肯,天上地下,她哪里不能随他去了?

当初她想走,他不允,如今他赶她走,她不舍……

情之一物,当真磨人。

眼见春去夏至,这场打了半年的仗,终于似开始走向结束。

他的信来的越来越少,这次,她又已经十多天没收到他的信。

夏风看她时表情越来越凝重,却赖不过她,在守卫府替她修了佛堂,找来佛经,任她抄写念诵。心中最空寂无力时,总要找点信仰来寄托才能保持心情平静,于是她不再抚琴画画,一天除了睡觉吃饭,所有的时间都在佛堂,只希望佛能听到她的祈愿,护他一世平安。

而那天,她就在佛堂,却突然听到守卫府起了一阵喧哗,隐有叱喝、打斗之声。翟羽惊住,起身循声而去,来人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徐明,一身血污,执刀和屈武过着招,而小满拿着剑在旁边惴惴地看着,似是在犹豫是否该上前相帮。

翟羽看到徐明的一刹,心跳就快停止了,此刻制止时,声音都是颤的:“你们在做什么?”

徐明见到她,手上刀法愈加狠戾,一刀将屈武挥的后退一步,冲过来跪在地上,向翟羽磕头道:“殿下,快去见见王爷吧!”

第60章:比箭

翟羽更是吓得目瞪口呆,盯着徐明头顶,张开嘴重重喘气,好半晌才听见自己问:“王爷怎么了?”

屈武此时追过来,手中长刀抵在徐明背上:“殿下莫要听他胡言!王爷就算是出事也轮不到他来告诉。”

翟羽没有搭理屈武,只是紧盯着徐明,眼睛也不眨,又问了一次:“徐明,你说王爷怎么了?”

徐明埋首地上,声音粗哑:“琛王爷所率部队落入陷阱,被包围在十里谷,后来胡将军和安军师带兵强行将他救出,他身受重伤,更似是中了谷中奇毒,军医废了好大工夫才抢回一命。可如今他伤势未愈,毒性未除,却还要强行领兵在野鬼坡和叛军大战……殿下快去劝劝王爷吧,军医说这样妄为,即使是赢了,王爷他怕是也……”

“你胡说八道!”屈武厉喝出声,断掉徐明的话。而小满则赶到翟羽身边,扶住不停战栗着的她:“殿下,不要相信他,之前屈武便跟我说过,他怀疑徐明是内奸……”

“殿下!徐明跟着琰王爷征南闯北数载,对王爷忠心耿耿,如何可能是内奸?”徐明说着,又磕了磕头,“是安平让我来找殿下的,说是之前琰王爷薨了,王爷伤痛欲绝,是殿下劝好的王爷……”他找出一块令牌,双手捧于头顶,“这是安平替奴才偷出来的令牌,请殿下过目。”

“给我看看,”此时夏风突然插。进嘴来。翟琛走后,康城内所留士兵的训练一事便交托在夏风身上。方才有人传报说徐明凭翟琛之令强行入城,他便从练兵场匆匆赶至。

拿过徐明手上令牌,夏风翻来覆去仔细查看后,眉尖微蹙,先看了看表情木讷的翟羽,再望向神情稍嫌紧张担忧的屈武,最后叹息着点头:“令牌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翟羽便动了手,屈武面对着她看的真切,急忙唤了声“殿下”,夏风回身,屈指弹落了翟羽从小满手中抓过的剑,却不妨下一瞬她已拔出随身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夏风蹙起眉:“翅膀,你别乱来。”

翟羽不理他,只先用寒冷目光将欲来抢夺匕首的小满逼地后退两步,才语声严厉地问屈武:“屈武,我问你,你如何说徐明是内奸?”

“那日我和徐明带殿下离开,觉得那跟着我们的大鸟有些古怪……后来我跟琛王爷说了此事,他让我先别惊动徐明,他会调查清楚。我想也正是如此,此次王爷才没有将徐明此人留下!如此情况,安平为何会托他回来传信?”

“也许……正是因为他不得信任才有机会回来呢?”翟羽轻声反问一句,可不待屈武回答,语气又冷冽起来,“何况,你也不能肯定徐明是内奸不是?万一在王爷领兵走后这半年之中,他已证实徐明清白呢!”

“这……”

翟羽见屈武语塞,更是轻笑一声,咄咄追上:“还是其实,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不许我出此院门一步!?”

屈武听罢,单膝跪下:“殿下恕罪。”

“是琛王的吩咐?”

屈武低下头去,不言,翟羽便看向旁边开始瑟瑟发抖的小满:“小满,你说!”

小满也急匆匆跪下,埋首地上:“殿下,奴婢不能放您走,请体恤奴婢。”

“不说是吧?你们当我这匕首抵在这里好笑呢!夏风你别动!你不可能快过我的刀子!”翟羽后退两步,眼睛通红,呼气声粗,“你们当我是不敢死么?半年前我没以死相逼是因为我想活着等他回来,我自己也不想死。但如今不同,他若死了,我还留着这条命去见他的尸体么!?”

屈武和小满似都被她震住,特别是小满,颤的越发厉害,片刻后,她才细声开口:“王爷走前说,若听闻他出事,更得看住殿下,无论如何不得放行。直到我们见到他尸首,再带殿下离开……”

“果然如此……”翟羽怆然而笑,笑声凄冷:“他是至死也不愿再见我了,可我偏不让他如意。”

夏风开口劝阻:“翅膀,他这是为你好,一怕你被骗,二怕你伤心。”

“那是他自以为对我好!”翟羽轻飘飘一瞥他,又笑道:“反正今天我拼死也要出去见他,这半年,我忍够了!”

夏风皱眉,神情阴郁,和她对视许久后,才捏着拳一字一句道:“好,我陪你去。”

“徐军医!”屈武不敢相信。

夏风转向他,已不见那复杂情绪,只潇洒地对他摊了摊手,“我也没其他办法了,不然你们拖着,我去配副迷药再来?”

屈武张口结舌,似又在思考夏风方案的可行性,可后者轻笑一声,瞄了仍跪在地上的徐明一眼:“不过,我倒真想看看十里谷中有什么奇毒。”

徐明跪伏地上,看不出什么反应。

翟羽看着夏风,见他目光扫过来后,便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夏风。”

夏风并不开心,只是眯了眯眼,没有回话,转头再度问屈武:“你们呢?怎么说?”

屈武没回答,翟羽反而开口:“你们走吧,离开这里。无论徐明所说是真是假,你们不该为放我离开而担半点责任。”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小满身上,有些复杂了起来,语声也不自觉轻上许多,“小满,我们主仆情谊到此就尽了。这么多年你为四叔卖力,再多的恩情也还得差不多了,该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之前听闻你爷奶爹娘已于十年间先后病逝,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这便离开吧。”

“殿下,奴婢不走,”小满突然抬头,眼中含泪,却是清澈坚定,“其实奴婢也担心王爷安危,就同殿下一起去吧。”

小满这样说了,屈武也只得叹气一声:“小满都要去,我也无他选。不过一路上,徐明此人须得被绑起来。而且前去野鬼坡之路得由我们自行另选。”

“小心是对的,”夏风点点头,“但你们还是别去了,听翟羽的。屈武你得帮忙守住康城,怕万一有异动。交给你,我会比较放心。若前方有什么消息,我也会找人及时传回来,你们审清形势,看是否要离开。不过……若有机会还是走吧,屈武你是顾家的人,琰王的事,顾家多半不会轻易放过,到时你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可能会对不起小满。”

屈武微低下颔,最后点了点头:“谢军医提醒。”

见说动屈武,夏风又看向依旧用匕首低着自己的翟羽,无奈一笑:“好了,放开吧,这样也不觉得累。我去牵马来,这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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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本说点五百精兵随行,但翟羽怕他们跟不上灵犀脚力,便不同意,夏风也便作罢。但他坚持将徐明扔在康城内,眼见屈武将徐明绑好丢入大牢严加看管,才拿着徐明带来的那块令牌,与翟羽一起赶马上路。

一路不愿长时间歇息,只披星戴月地往野鬼坡赶,途中路过大城小城皆是用那令牌通关,倒极其顺畅。

三天后,离野鬼坡还有三百里距离,夏风逼得翟羽又一次停下来,将马匹放走吃草后,冷冷问她:“这一路看来,翟琛稳扎稳打拿回那么多城,你还相信徐明的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