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薇笑倾凡尘(70)

白晓凡歪了歪脑袋,心里居然一阵轻松,便也点了点头。

不多时,头发便梳好了,白晓凡看着镜中的自己,仿若未识,头发有一半斜斜拢在右侧,堆在颈边,仿若乌云堆砌,上面只插了一朵很素净的珠花,另一半长发,结成细辫,垂在颈后,可却将她少女的活泼与脸型的娟秀,衬托的恰到好处。自及笄以来,从未有人替她梳过这般美的发髻。

“怎么样,你娘的手艺还可以吧?”独孤舒影也是满意地盯着她瞧,眼睛都笑成了细缝。

她眼眶不由又湿润了,抿着唇,点了点头。

独孤舒影道:“我们晓凡天生的美人胚子,该好好打扮才是,以前是娘不好,将你扔在那个全是男人的地方,也没个人教你养你,替你梳妆……但娘也是有苦处的,”说着说着似是哽咽住了,又是上前将白晓凡揽在怀里,脸靠着她的脸,有些冰凉的泪水也顺带着染上了她的面颊。

白晓凡心里酸酸的,她拉住独孤舒影放在她肩膀的手,将脸在她脸上又磨了磨,然后笑着道:“娘,我不能说我以前没怪过你,但是在我知道了这件事后,我就不怪你了,真的。”

“不,晓凡,娘真的欠你,”独孤舒影侧过脸,仔细地看着白晓凡,“从今天开始,你留在娘的身边,跟娘好好在一起好么?”

白晓凡傻住了,和她在一起,留在这宫中么?本能地不愿意,可是看向她眼中的爱怜与悔意,怎么也想不到该怎样拒绝。

“晓凡,你跟娘在一起,让娘为你做些什么吧,娘每天帮你梳头,教你梳妆打扮,教你琴棋书画,把以前娘欠你的通通补上,娘还有独孤家的法术要传给你,给娘时间好么?”独孤舒影满眼恳切地望着白晓凡,似是唯恐她出言拒绝,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白晓凡咬住下唇,心里已经软了,她也很想呆在娘身边,感受有家人呵护是什么滋味。今日下午的相处,让她无比贪恋这种温暖的感觉,上了瘾般,有些难弃难舍。再加上,她现在出去干什么呢?无事可做,不如趁着在宫里,在娘的身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突然出现的法术,也可以利用着来好好求一翻长进。仔细思索后,她缓缓点了点头。

独孤舒影脸上立即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惊喜,她再次激动地拥抱白晓凡,然后又松开,道:“真的是太好了!”

白晓凡看着她这么开心,心里也直乐呵,原来上次见到的那般端庄的太后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晓凡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己怎么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娘呢?真是混乱了。

日光渐渐西斜,可房中的温度却始终暖的刚好,柔和安详。

正当二人双手紧握,预备再说些母女间该说的悄悄话时,外面突然有宫人高声唱到:“皇上驾到。”

第四章 相护左右

白晓凡抬眼看了独孤舒影一眼,毕竟对于她对封漠斐是何态度,白晓凡还是很好奇的。可却只见独孤舒影脸上还是挂着笑,淡淡的。似是对封漠斐突然到来毫不意外,但却看不出其它感觉来。

“走吧,晓凡,我们去厅中接驾。”独孤舒影拉起白晓凡的手,就牵着她往外走。

走到外面,封漠斐刚好迈步跨入厅中,见她们是从内间出来,似也是没料到,唇角似笑非笑,桃花眼中情绪莫辨,就这样用一种很古怪的神情打量着她们面上的变化。

“皇儿今日怎么想起到哀家这里来?”白晓凡是不会对封漠斐行什么礼的,可她没料到娘对他在面上也是这般冷淡而不加修饰,只见她拉着白晓凡走到座边并坐在了她旁边,眼角微挑,看向下面还在站着的封漠斐。

封漠斐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笑着道:“只是听说白姑娘入宫了,本以为会是来找朕的,毕竟朕跟她幼时还算有段渊源,却不知为何,从未听她说认识母后,一进来却是直奔母后这里?而母后这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在身边,又对白姑娘这般亲热,想到以往母后让儿臣娶……呵呵,倒是让儿臣吃醋了。”桃花眼中,眸光潋滟,竟是直直指着白晓凡而来。

独孤舒影还是有些惊异的,虽然她知道,白晓凡与她的关系,封漠斐的关心绝不会少,因此,白晓凡来见她,他必是会来插上一足,可是,自从秦太妃走后,他就没有这般显露针锋地说过话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对秦太妃的死产生了怀疑的话……那是?她压下的眸,细细地观察着封漠斐的脸色,突然想笑,莫不是,还不用她努力,这事就成了大半?

只是这是真是假还得多打量,毕竟封漠斐是一直奇怪为何自己会独独想选白晓凡做他的皇后的。说不定也是假装了来试探的。

一边的白晓凡疑惑间可不知底细,只是听到封漠斐的话特别不满,一直便是就怎么看封漠斐怎么不顺眼,他还敢这般夹枪带棒的说话:“封漠斐,我跟你有什么渊源了?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而进宫来?我认识谁也不需要向你交待吧,还有你说了半截的话是什么意思……”

“晓凡,叫皇上,怎么能直呼皇上的名讳!”独孤舒影轻咳一声,略带怪责的说道。却除了称呼外并未指责白晓凡说话的语气。

白晓凡微微一呆,却转眼低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唇中挤出两个字来:“皇上。”

“皇儿进来后就打算好了,要一直这般站着说话?”独孤舒影将目光淡淡转向封漠斐,沉声问道,声音如寒冬冰风,冰凉刺骨,一丝感情也无。

“哈,进来后只顾着说话,倒也忘了。”封漠斐一笑,走到椅边坐下,就这样坐在了白晓凡身边,一直盯着白晓凡打量,白晓凡却别过了头,偏是不看向他,可脸却被渐渐气红了,终于克制不住,侧过脸来,狠狠一剜:“封……看什么?”不叫他名字,也不想叫他皇帝,干脆就省掉了那个称呼。

白晓凡每次见到封漠斐就一肚子火,而后者今日更似是有些故意来撩她火气,以往不是对她也冷言冷语的么,今日却故作温和?

她不是很清楚这一切和自己身边的娘是否有什么联系,他们二人的关系,她暂时还看不出个名堂来,不知这名上的母子,平日里是以怎样的状态在相处的。

“白姑娘似乎出落的比以往更漂亮了,仔细看来,跟母后还有些像呢!”封漠斐唇边含笑,用打趣的语气颇为轻挑地说道。

白晓凡一愣,看向身边的独孤舒影,自己和娘长得像么?可念头刚刚转过,她又发现了封漠斐的故作试探,忙警惕地看向他,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能知道娘偷换身份的事么?

“皇儿,其实哀家也不愿瞒你什么,”独孤舒影突然慨叹道,“只是有些事,你知道现在绝非好时机说出来,如果皇儿愿意成全,就不要再追问了,如果不愿,哀家也不会勉强。”

“母后这不是说笑了么?母后的秘密,自也是朕的秘密,谈的上什么说不说呢?只是若白姑娘关心的话,母后也忍心瞒着她?”封漠斐桃花眼中,波光潋滟,流转到白晓凡面上的时候,唇边又勾起笑意说道,“白姑娘可知道你的身世?”

白晓凡暗自心惊,不由抓住了身边独孤舒影的手,封漠斐要是真的知道了自己是娘的女儿,娘的地位保得住么?

封漠斐看着白晓凡的紧绷,似乎很开心地笑了,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在白晓凡看来如同狼要撕咬自己猎物般露出的獠牙,不自觉打了个激灵,唯恐他说出什么来。

封漠斐看着她,也不管她究竟愿不愿意听,就笑着说道:“据朕了解,白姑娘应该是独孤家长女和千绝派前掌门周书岫的遗孤……而这独孤家长女跟母后嘛……”

白晓凡惊的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被身边的独孤舒影拉住。白晓凡将目光微微转向她,只见她面色无比沉静,目不斜视地淡淡看着封漠斐,但手指间的冰凉透露了此时她也有些紧张的心情。

“白姑娘真的不知道,怎会这般惊恐?”笑容略收,他蹙着眉头沉吟道,“如果这个身世是真的,你的娘便是朕母后的大姐,算来,你可以算是朕的表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白晓凡看着他,刚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忽然之间便又落下,可心里仍有余惊未绝。她紧紧握着独孤舒影的手,瞥见她也是面色肃穆,估计也是相同感受。

独孤舒影看着封漠斐半晌,心中暗道,难道这段日子,这小子修养生息,不与她正面交锋,表面恭敬,心里却还藏着介怀?而这心理上的战术,他倒使得越发顺手了。估摸着他身边那几个谋臣多半又唆使着他来与自己作战,终是要完全收回权政,将人全部换成他们的才肯放心了。

她微微勾起唇角,将波谲云诡的朝廷变化都隐于这一笑中:“皇儿,刚刚哀家正与晓凡讲到这里,你便来了,你既然给晓凡说了,哀家下来再细作解释便是。”

“嗯,其实儿臣还另有一个想法,想与母后商量,不知母后以前的主意变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该给晓凡加封了。给她正了身份,这样以后,也方便些。”封漠斐闲适地笑着,如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一般,桃花眼温柔而多情,可任谁都知道,那温柔多情只是假象,如才入冬水面的薄薄浮冰,一脚踩入,便是天寒地冻,且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