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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笑倾凡尘(9)

“好的,放心吧。”

“那张大娘,我该出发了。”说完后,她再紧紧抱了张大娘一下,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记得注意安全!”张大娘对着她背影挥了挥手,声音虽然放的很轻,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足够了。

白晓凡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头,极快地,她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张大娘浑身一松,又是一声长叹,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回身向庄内走去。

白晓凡毕竟单纯,没有经历什么世事,她忽略了两点破绽。第一,张大娘那个时侯也应该睡了,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从她房门经过。第二,张大娘上山的时候说她很穷,在山上帮忙又是不收佣金,怎么可能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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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晓凡送走了?”清音道人站在院中,仰望即将褪去的夜色。天边,启明星,已经渐渐地显出淡淡的光芒。

“是的,你给的那些符咒,我也偷偷给她塞在包包里了。那些符咒真能保护她?”张大娘言词中仍不乏担心。

“保不了大的,有一两个小妖,便自是不敢逼近了。”清音道人从启明星上收回目光,却也不看张大娘,似是还在思索什么。

“或许你说说、阻拦一下,他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张大娘皱眉,有些不能理解清音道人的纵容态度,似是早已洞悉一切,却漠然旁观,等着那些可能不幸的命运,降临在他的徒弟身上,而其中一个,跟他的关系,还远不止徒儿那么简单。

清音道人缓缓摇了摇头,声音空灵如同自高山而来:“不,纵是经历不同,结果也不会改变,这是千年前便定下的天意啊!”

之后两人无声良久,只有八月里的一两声虫鸣,响在这个夜里,有些清冷寂寥的感觉了。

“对不起,这事,全是因为姐姐。”张大娘突然暗下眸子,语气虽是平淡的,可提到“姐姐”二字的时候仍是不乏颤抖。

清音道人闻言,微微笑了,“舒云,这事怎么轮到到你道歉,这些年来,你本不用呆在这山上,可是你却执意说要为你姐姐的事补偿。其实万不用补偿什么的。可,你做的这些,我心里十分感激,不然,晓凡一个女孩子,在这山上生活是不太适宜的,你,教会了她很多。”

张大娘不说话了,可她不符合于有些沧桑的外貌的那双清亮的眸子,似是在闪动着什么,她,留在这山上,又岂会只是因为想要补偿呢?

她们独孤家,欠这千绝派太多了,可谁说千绝派不欠她们独孤家的呢?

“但愿晓凡此行顺利平安。”张大娘微微摇头,闭眼,抛开那些烦心事,口中默念,轻声祝祷。

清音道人重新看向那颗启明星,这个时候,终于到了。

晓凡,好好保护自己。

**

白晓凡快速地走下山,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出了山门,她回首望了望千绝山宏壮的山门,那上面含蓄内敛却不失大气的三个绿色大字,让白晓凡心中一紧,但她只是微微抽了下鼻子,便笑着转身,深呼吸,快步往外面走去。

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东西等着她。

例如,此时,蓦然醒来的月微岚。

第一章 宫中密谈

秋,也变幻了皇宫的颜色。御花园之中,入目皆是金黄。时不时,有落叶,如蝴蝶般翩然飘落,再落到地面,等待着被不时拿着扫帚在花园里巡查的宫人们扫去。

通过御花园,西面,便是当今太后居住的宁远宫。宁远宫不大,而且总是异常地安静,如果不说,谁也不会猜到,当今可能真正暗自掌握着朝权,并有大历第一美人之称的太后独孤舒元住在这里。可宁远宫外表看上去平凡,宫里,却是众所周知的机关重重。

此时宁远宫主屋的地下室内,燃着一盏昏黄的孤灯。一蓝衫男子正盘腿坐在榻上,他眉头皱的死紧,像是正遭受着莫大的痛苦,突然,他一阵急喘,睁开眼,弯腰伏于榻上,手死死按住右腹。过了好久,才平息过来。

“该死的,”男子低声骂道,“这妖女到底用了什么法术,连千绝山的高级法术都能封印住。”

“唉,”突听一声似带着点不满的叹息从门口传来,“兰公子,哀家告诉过你,哀家不是什么妖女。”声音细却不尖,甜却不腻,带着正符合她身份的端庄与不宣自明的威严。

伴随着这句话,门口进来一个宫装丽人,云鬓高挽,金步摇伴随着她的步子,在发端轻晃,似是能花了人眼。额头饱满,如脂的肌肤不见半点瑕疵。妩媚的剪水双瞳,挺直却依旧秀气的鼻梁,朱□滴的樱桃小口,在她完美的瓜子小脸上,诱惑着人沉沦。难得的是,这国色天香的美女,在举手投足之间,贵气逼人,教养良好,天生的媚骨生生被有意栽培的大气端庄给压制住了。

独孤太后走到兰璟面前,道:“独孤家的秘术,或许在收妖的效果上不如千绝派,可就偏偏有那么一招,是千绝派的克星,只是人和人之间,没有相互斗过,也便让你千绝派承了天下第一派之名,这点,哀家也给你解释过,难道大名鼎鼎的千绝山兰璟记不住别人说过的话?”

而原来,房中的被囚者正是白晓凡心心念念的三师兄兰璟。

兰璟冷冷回讽道:“而原来,独孤家的人也要靠偷袭才能证明独孤家的秘术对千绝派的作用。”

独孤舒元也不气,面上反而带上了一丝笑意,她在榻的另一边缓缓坐下道:“是么?其实,兰公子,如果你对那封印耿耿于怀,不去除不罢休的话,哀家替你指条明路,只需要你使用你本身自带的妖术就可以了,我下的封印只是针对千绝山的,没说能够封印住那一块啊。”

兰璟根本不搭理她的建议,使用妖术,自己多年来的苦功,就废于一旦了。他也不想与这妖女再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子,“今日,又是什么事?”

“兰公子,今天,我带你去看个真相,也算是帮你完成了你进宫的目的。等了这般久,好戏终于上演了。”独孤舒元唇边有着优雅的笑意,“你,跟我来吧。”

兰璟跟在她后面,在宁远宫纵横交错的密道中穿行,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独孤舒元在一道石墙上轻轻一抚,石墙从中间打开,一道狭窄的石梯出现在眼前,两旁嵌着的灯,随着墙打开而纷纷亮起,独孤舒元缓步拾阶而上,兰璟随在后面。直到一面墙再度出现,独孤舒元停住步子,用眼神示意兰璟上前,右手不知在何处又是一抚,一个洞出现了,独孤舒元让兰璟贴上去看。兰璟短暂地犹豫之后,便走上前去,惊讶发现,通过这孔,竟可以从一个较高的角度将房内看的清清楚楚。

而此时房内正是空空如也,他疑惑地侧脸看了独孤舒元一眼,独孤舒元微微一笑:“这个地方是折型向上的一个管子,两个转折处安有特制的镜片,所以可以看到房内,你稍等片刻,该上演的就上演了。”

兰璟再次凑上前,果然,这时,一个宫装女子挎着一个篮子出现在了房内,虽然是侧面,但是兰璟还是看出了,这女子竟是应该病倒昏睡在房内的秦太妃。只见她将那篮子放在地上,从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碗,一壶酒,几道黄符,几道绿符,她又在房内找出了一个炭盆,几对香烛,再转了转红木桌旁的一个铜麒麟,墙体旋动,一个牌位从墙后出现了。

她点燃香烛端正跪下,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后,她睁眼,手执将黄符绿符在烛火上一晃,将燃起的黄符绿符在左手腕间一晃,那里立即出现两道黑斑,她将即将烧尽的符丢于炭盆之中,再将酒倒于碗内,右手不知又从何处变出三只很长的金针,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腕,乌黑的血顺着金针的方向喷出,她忙用那酒碗接住,待黑血喷尽,黑斑消失,她将金针拔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湘西毒蛊?”兰璟看到这里,自是再明白不过了,他皱了眉,再次离开那个孔,侧脸问道。

只见独孤舒元轻动长眉末端,右手再次在墙上一抚,墙上那洞口便合上了。“这下,你该知道她疯狂的原因了吧?她体内有两蛊,都是她自己种下的,一蛊是让她体质虚弱,时而疯狂,呈现妖魔附身或邪气入侵的样子,另一蛊则克制这蛊,保护她神智不至于真的失去也护住她的元神。但是定期,她必须来放血施咒,平衡两蛊的力量。”

兰璟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竟是秦太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她的目的难道是?”

“对,兰公子,想必你也该知道,当今圣上本是当时的秦姬,现在的秦太妃所生,但是先皇立我为嫡夫人,便将他先交予我抚养,他自然也便成了嫡长子。在先皇打下天下驾崩后,遵照遗旨,他登上了皇位并尊我为太后。可这样的情况,秦姬哪里肯服,本来是她的孩子,却要唤我为母后,原本的太后之位,却变成虽只一字之差却谬以千里的太妃。我猜想,这便是她对付我的法子,用此苦肉计,挑拨我跟当今皇上及她另一子端王的关系,待将我逼下太后这个位子后,她自然便心愿得偿。”独孤舒元懒懒倚在墙边,缓缓道明这中间的厉害关系。

“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么清楚?”兰璟蹙眉,她究竟有何目的,该不会让自己反过来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