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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米煮成熟饭(24)

米小媚从苏泽和苏桦脸上收回目光,暗自捏了捏掌心,从廊下取了苏钦送的金簪,一面往外走着,右手利落的挽了个髻,将那金簪插了进去,固定好发髻,抛下句:“苏泽,帮我收好簪子,回来找你要。”

说完就跟着那急得满脸通红的小厮消失在院门口。

“走!”苏泽一把抓了那些簪子,脸色铁青的他就开始迈步往外走去。

苏桦也迈步跟上,看了苏泽一眼,微微一笑:“原本以为你不知情,可看样子……”

“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苏泽面上一僵,随后又道:“我们现在立刻回家收拾了进宫去找太后,那小皇上难道还能将米小媚怎样?”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详情,这事是起于那小皇帝,但是真要找米小媚的是太后。”

“太后?为什么?”苏泽挑眉,眼睛微微眯起,不免奇怪的看向苏桦。

“当年太后因为出身妓馆,一直无法进宫,在诞出皇子之后,先皇希望给她一个比较尊贵的名分,便找了我们苏家,让爹收了太后为义妹,当时你只有四岁,不过对这件事也该有印象才是,”苏桦说着稍微凝神,似是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后才道,“传说中,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当年的太后,孕中诊出为女,便早预谋了换子一举。”

“女儿呢?”苏泽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瞳仁微收,收进一片了然。

“小媚的生日是假,可岁数与当今圣上相差无几是真,且又是孤儿,又是在妓馆被皇上发现的,皇上一时受气,给太后说他要讨丫鬟。照太后了解的这些情况,怀疑是正常的。”

“听说太后出身的那个妓馆,全被灭口,她找小媚总不至于是要杀了她吧?”

“听说不会,娘跟太后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太后曾在跟娘的聊天中,提到了这件事,起因说是责怪大哥居然带着皇上去逛妓馆,但是却说了她的怀疑,还说她近日老做梦,梦到被自己抛弃的女儿,因为愧疚,而整日难安,所以她如果当小媚是她亲生女儿,该会刻意补偿,可娘说,当时太后的原话是,要找个方法让米小媚呆在她身边永远不离开才是。”

苏泽顿下脚步,半眯的眼睛再睁开,便只余凌厉:“她想做什么?”

“具体的我们怎么猜得到,太后不会傻到对小媚坦白,因为混淆皇室血统是大罪,稍有泄露,便是冒着莫大的风险,她只会旁敲侧击,暗做打探。而小媚看样子也是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万一一来二去被误会了怎么办?所以娘的主意是将她带回苏家,至少避免了被找到这么一出。可是又因为不能说真相,小媚又肯定固执不肯回去,便刚好趁着今天她虚报的生日,想感动她让她回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我不在居然出了这么多事……”苏泽叹道,可是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虽然理由看上去近乎完美,可是……一时半会儿之间要让他找到值得怀疑的地方在哪儿,他也说不清楚。

苏桦没有看到苏泽的疑虑,只是温和笑着问道:“你这么多天每天失踪究竟去哪里了?”

“我要报名参加明年的武状元比试,出外求学了。”苏泽瞳中颜色一深,却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哦?隔那么远都能知道米小媚得罪了皇上?居然在没回家不知详情的情况下,能突然赶到春风馆来找她,及阻止我们带她回去?难道三弟你也喜欢上逛春风馆了?”苏桦的眼睛因为笑容而弯成了两道弧线,似月牙般,连带着那笑容也似明月清辉,皎洁无瑕,可这语气是明显产生了怀疑。

苏泽一愣,不过转眼即逝,他唇角微弯:“是呀,我喜欢她,所以她的一切我都该知道不是么?”

苏桦被刺的一顿,随后轻叹:“其实在我面前。你不必相瞒,你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陪在什么人身边,你该更清楚。”

苏泽嘲讽的笑笑:“苏桦,你瞒着众人,包括你自己的又有多少?这次你以要救米小媚出虎口为由,出来演这场戏,希望带她回去,可是你刚刚用你自己的身份,表达出你希望她回苏家,又有多少出自你自己的本心,你该好好衡量一下。”

苏桦唇角挂上清风似的笑容,顺着将话题推开:“偷听真的不是个好习惯。”

偷听,他又何止只是偷听了而已?

苏泽脑海中出现米小媚吻苏桦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闷,蹙紧了眉头,手指攥成拳,再缓缓放开,掌心红痕分明。

**

米小媚直到坐在这个会客厅模样的房间里时,仍然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跟皇宫有了怎样的牵扯。她难道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皇家秘闻?

可那样的话,直接干掉她不就行了,找她来干什么?

切了一声,米小媚悠哉游哉的在旁边太监的监视下端起一边的铁观音喝了一口,她对宫廷中的陈列不好奇,所以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眼观鼻鼻观心,绝不旁窥。

所以当焰国太后,嫁入宫中前,为两国边境最有名的花魁茗溪,后被收为苏家义女的苏茗溪款款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处变不惊的米小媚,若不是她亲自派人去把她强硬接来,她甚至会怀疑,是跟米小媚早就约好了要在此时此刻进行这样一场见面。

或是听到动静,米小媚转过头来,打量着自己。苏茗溪抬手阻止了身边宫女要米小媚请安的提示,自己径直坐到了主位,挥退了下人,微微眯眼,打量起座下微微笑着的米小媚。年纪虽轻,稚气未全褪,绝色之端,却早隐隐展现。眉目如画,细细雕成,皮肤不见任何瑕疵,乌发如云,一只金簪随意插着,显出两分慵懒的味道。即使是被劫入宫中,依旧平静如常,这气质胆色,若不是经历多了,是绝对磨砺不出来的。

苏茗溪比较着她的眉眼和自己的,可惜,不甚像,甚至也寻不出半点先皇的模样。苏茗溪心中哀叹,估计不是她要找的人,心里一时失落不已。

米小媚其实很紧张,真的紧张,当人面临未知的事情时,总是难免有这样的反应。可米小媚知道,当面临一只手就能掐死自己的人,惊慌失措没有任何用处。而自从上次苏夫人的事情发生后,米小媚就知道,万事一定要冷静。况且,再厉害再难以揣测的女人也难出苏夫人其右,再严重,也不会跳出一个金木水火土出来折磨她。

总不至于皇上也要出家吧。米小媚很无耻的在心中腹诽,再借茶盏掩去唇边露出的笑容。

放下茶盏,米小媚看向主位上一身织着金线团绣绛紫绸纹华衫围绕的女人,惊异的从她眼中看到了失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小媚,我可以这样叫你么?”苏茗溪见米小媚看过来,便微微一笑说道。

笑容和蔼,自称不是什么哀家,而是我,看来自己暂时生命无碍。

“太后随意。”米小媚端出她可以杀人的招牌微笑,小巧而有肉的唇弯起的弧度无可挑剔,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浮着淡淡的嫣红,眼波清澈,不染杂志,甜甜软软,沁人心脾。

苏茗溪被那笑几乎晃花了眼,心里生了感慨,世上最可怕的便是这样的丫头,明明颇有心计,却能做出最善良无辜的样子,明明倾城绝色,却不刻意挂在心上,只是由得他人去品去赏。她如米小媚这般大小时,也是这般,将所有心事掩藏在一张面皮之下。明白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曲意逢迎,为了生存,真的是不择手段,那段日子,回想起来,宛如噩梦,可现在坐到了这样的地位,再也无法安寝,想到被自己遗弃的那个孩子,苏茗溪不由叹气。

摸了摸触手冰凉的红木椅,苏茗溪开口问道:“小媚,你可记得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你认不认得一位年岁跟我差不多的姓韩的妇人,又认不认得一位比我稍长,名字中带‘雨’的妇人?”

米小媚完全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小时候从有记忆起就跟我师父生活在一起,我师父姓周,已经去世了,太后您口中说的人,小媚不认识。”

苏茗溪担心怕是换了名字,又追问了一句:“你师父美么?”

米小媚对这个问题觉得奇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如果要小媚来看,师父如小媚的娘亲,自然是美的,但是如果真要说,师父的容貌只能属中乘,”说完还拍马屁的加了句,“距太后远矣。”

苏茗溪回想起那一年,她找人将全妓馆的人灭口,却独独放走了带着自己女儿的雨妈妈和韩姑娘。雨妈妈姿容上乘,韩姑娘则更是绝对不输给自己的绝色美人。看来米小媚果然不是她女儿。

米小媚看她满是矛盾和犹豫的目光,笑着出口试探道:“太后是想寻人么?”

苏茗溪还不知如何开口,门口便传来宫女的通报声:“太后,皇上陛下来了。”

苏茗溪手抚在眉际,摇了摇头,脸上出现了一些无奈而宠纵的笑容,低声自言自语般:“这小子消息倒灵通,让他进来吧。”说着又看向米小媚,“小媚,你可愿留在宫中当宫女?”

米小媚一下只觉五雷轰顶,这场景太熟悉了,难道皇帝真要出家?

姜还是老的辣

“怎么了?”苏茗溪见米小媚久久没有反应就又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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