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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翅飞翔(21)

忆起往事,展翘眼圈湿润,抱住展翔,将头靠在哥哥胸前。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不用再处处惦记我,哥,我多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想一想,我想看到有朝一日你能幸福地微笑。」

展翔眼眶瞬地湿热,险些流出泪来,他死死咬住嘴唇,双手紧拥住妹妹,把头埋进那丛秀发里去。

为这一席话,这么多年苦,到底值得。

高飞尸体经解剖完毕,发还给展翔已是一周之后,经过炉火化为一抔灰骸,盛在小小一方骨灰盒里。

展翔已选好墓地,出殡那日,捧着骨灰盒走在送葬队列前面。

天上下着雨,墓园里一片沉寂,草木无声,淅沥沥雨丝打在人肩头,不多时已侵入衣裳,寒冷之意直浇到人心里去。

章平亲自前去加拿大办事,不能参加葬礼,只有刘志远陪在一边,身后跟着七八个兄弟。

骨灰盒放进墓穴里,展翔看着工人将土一铲铲填进去,满了,夯实,竖起一块墓碑,碑上简单刻着姓名及生卒年月。

展翔蹲下去,与墓碑齐平,仔细端详上面一方小照,擦去滴落上面的雨水。

高飞生前没有留下任何照片,展翔遍寻不到,这张搞怪耍帅的照片还是自展翘手机中得来,刻印到墓碑上。

展翔犹记拍照那日情形,高飞同他兄妹二人谈笑风生,只觉恍如隔世,一眨眼间,故人西去,只留一方碑文,怔怔落下泪来,混进一天一地的雨水里。

刘志远同高飞十几年交情,心中亦极难过,但此刻情势非常,他同展翔在墓园中多呆一刻便多一份危险,因此下葬完毕便一把拉起展翔,匆匆走出墓园坐进车里。

「阿平今早同我通话,他已捉到李纯元的女儿。」

刘志远脱去湿衣,向展翔道。

「啊,」展翔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听清刘志远讲述的内容,露出淡淡的一丝微笑,「三哥这下可以平安无事了。」

晚上,展翔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发愣,雨水还未停,衬得人心都灰暗无比,落地灯昏黄的光线映在他眼中,照出一片凄寂。

展翘今日出庭,没能参加高飞的葬礼,完事后赶过来,见展翔情绪低落,十分担心,留下陪伴,用过晚饭,斟一杯清茶给哥哥,依偎到他身边,报告最新消息。

「再过一周法院会开庭审理顾华城,思明自认把握很大,可以洗脱谋杀罪名,洗钱的嫌疑他也会尽力驳斥控方证据,争取让顾华城无罪释放。」

「多亏你们两个,」展翔握住妹妹的手,低低道:「顾华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思明这次出手相助,他日后必会回报,告诉思明,若得到大笔酬劳,不必拒绝;但若顾华城聘请他做私人顾问,千万不要答应,我不想你们两个卷进江湖纷争里去。」

「我知道。」

「我相信思明能力,顾华城会无罪释放,」展翔拿出一只信封,「法官宣判后,你将这封信交到顾华城手上。」

展翘疑惑万分,「你不去听审?」

展翔微笑,「届时我已不在香港。」

「啊!」展翘直起身子,看住哥哥,

「我一直希望跳出牢笼,现在正是机会。他的恩惠我就此还清,再不拖欠,日后走到天涯海角,也不用担心身后被人牢牢牵住一根风筝线。」

展翘高兴得说不出话,半晌,扑进展翔怀里大叫,「哥,你终于想通了。」

展翔抱住妹妹,抚摸如云秀发,轻轻叹息。

「哥,」展翘想起什么,霍地抬头,「顾华城不想让你走怎么办,他会不会派人捉你回来?」

「他没有这个精力,」展翔笃定道,「张光彦还虎视眈眈盯着青木堂,飞哥的仇也还没报,他出来第一件事便是调集人手反击,这一场仗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分心,顾华城不会有余力找我。待一切平静之后,他会找到新的节目,我于他将会成为一段过去。」

展翘终于放下心来,不再说话,同展翔静静相依。

法庭上的气氛庄严肃穆,展翘坐在旁听席上,看控辩双方争论。

主控官是个经验老到的中年人,将搜集到的证据一样样提出来。顾华城坐在法官对面,一副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慌乱,面对各项指控,只是微笑着摇头否认,仿佛这一切罪名同他无关。

「法官大人,控方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一叠影印的账本,现今科技发达,即便是个电脑新手亦可对此作假,扫描后在电脑上修改,内容便可同原始资料大相径庭,实不足以采信,如果控方不能提出新的证据,我有理由相信洗钱的指控是对我当事人的一项诬告。」

杜思明慷慨陈词,捉住对方漏洞攻击。

顾华城悠然欣赏控方略微狼狈的神情,内心十分镇定。由于在被捕前一刻接到内线通知,使他得以及时销毁所有账目,控方手中所有的不过是李纯元提供的影印本而已,有杜思明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律师在,无需他任何担心。

主控官也觉棘手,额角冒汗,只得使出最后一击。

「法官大人,我有一位证人可证明顾华城存在洗钱行为,恳请法官大人同意他出庭作证。」

法官道,「同意。」

李纯元被带进来,坐到证人席上接受主控官盘问。

「李先生,请问你在一个月前从事何种工作,担任何职?」

「我在夜总会任营业经理。」

「那么夜总会的账目你应该非常熟悉了?」

「是。」

「你曾向警方证实夜总会老板顾华城利用夜总会洗钱,并提供账本的影印件,现在请你详述一下你所发现的顾华城的犯罪事实。」

李纯元脸色惨白,隐含恐惧的目光扫过顾华城,又倏地缩回去。

「我没有发现顾华城有什么犯罪行为。」

主控官愕然,法庭内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主控官气急败坏质问:「那这些账本的影印件是怎么回事?」

「有人给我钱,要我诬告顾华城。」

接下来仿似一场闹剧,控方阵脚大乱,任由杜思明发挥,最终,顾华城被宣告无罪。

顾华城同杜思明握手,「杜律师好口才,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报答。」

「言重了,我不过受人之托。」

展翘走过来,同未婚夫站在一起,递过一只信封来,「哥哥托我带给你。」

顾华城当即拆开,只见一张纸上写着一串银行名称及数字,他略一思索已经明白,那些数字之和正是交给展翔的巨款数额,想必展翔觉得不甚安全,已将款子分成几份转存。

「展翔现在哪里?」

顾华城心生不祥,沉声追问。

「他已离开香港,没有告知我们行程。」

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展翘暗道。

「三哥,车子在外面等。」

此刻,刘志远走到一旁。

顾华城默立片刻,收起信纸,走出去。

尾声

瑞士是一个迷人的国度,处处湖光山色,住久了,便不忍离去。展翔漫游世界一周后来到这里,只一眼便爱上这里风光如画,买下苏黎世湖边一幢小小的两室公寓定居下来,每日对牢湖水,心灵分外平和。

展翔手中颇有些积蓄,但也禁不起他一世花用,好在苏黎世银行众多,展翔不多久便在一间著名银行里找到份职位,开始有规律的工作生活。

由于住所离银行并不很远,展翔每日步行上班,半个小时的路程中满是美景,令人心情愉快。抵达银行后便是一天忙碌。劳累,但充实,同事们亦很友好,令展翔如鱼得水,天分和勤力让他的工作极得上司赏识,两年间升了两级。

「嗨,林,这周的分析报表做好没有?」

上司瑞切尔俯身在办公桌前询问。

北欧人身形高大,瑞切尔虽是女子,但比展翔还要高上一两公分,此刻弯下腰,丰满的胸部自套装中乍隐乍现,美不胜收。

「刚刚做完,我已发送到你的邮箱中。」

瑞切尔仍不肯离去,问:「林,我有两张今晚的音乐会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这名三十岁的女上司对自己俊秀的下属有异常好感,希望能进一步发展,不时做出暗示。金发碧眼的她不失为一名美女,但展翔不感兴趣,只得委婉谢绝。

瑞切尔耸耸肩,并不气馁,就观察得知,展翔并无其他亲密友人,她仍有机会,对这样的拒绝只视作东方男子的腼腆拘谨。

「看来我只好独自去欣赏美妙的音乐世界了。」瑞切尔叹气转身,出门前不忘叮嘱,「林,不要工作得太晚,已经开始降雪,太晚的话你不好走回去。」

展翔看看窗外,果然,天空一片阴霾,雪片已飘飘洒洒落下来。

下班时雪下得更大了些,展翔裹紧厚外套往家走去,平日里半个小时的路程在寒风中显得分外遥远,展翔的左腿在恶劣天气中开始隐隐作痛。

应该开车来上班的,展翔后悔,不该贪图路上的美景而忽略腿部旧伤。尽管并不晚,但路上已少见行人,偶尔经过的出租车亦载满乘客,一辆也拦不到。

还剩下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展翔已坚持不住,他没料到风雪会突然加剧,路上的积雪经碾压变得十分光滑,极不好走,一个不留神摔倒,左腿狠狠磕到地面,脚踝处立刻一阵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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