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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宵(18)

作者: 轩家沐言 阅读记录

可是越想,容不得一点点的沙,将他脸转过来,居高临下地捏了把:“一会谁都不要理,谁都不能看,看我。”

她声音压得低,噙着梨涡酿出令他生眩的甜意,眸子又极亮,江默静静睁着,只发出“嗯”的一声覆下眼帘,连好好看她都做不到,躁得严重起来,等她梳着,被那指尖碰的受不了,他一偏头,很轻地咬住她手,就着那指尖轻轻磨了磨,又往她领口看了一眼。

安安的领子比平常大了点,要穿出去的。

他不能想那时林书文看她的眼神,里面的东西他难以忍受,那过一会,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更多的那样眼神看着她。

然而,没有人敢多看她。

展厅里凑热闹的二世祖不少,可没有哪一个像是她,仿佛很爱笑,灯色绮丽如淌,她眸光莹淡,不论如何笑着,再是轻佻慵软也是一刃清霜,熟识她的人便知道,这可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

和几位熟人打完招呼,这会儿鹿安贴着他坐,一抬眼,撞见不远处熟悉的面孔,是林书文的秘书。

那厮刚一坐下,立刻被她的人拽走出去。

见状,鹿安稍稍笑了声,望一望自己的手,在阿竹的指间受着他轻触,经他专注的凝视碰触着,搁不住靠上他的肩叹息,慢慢十指交扣,便一点点地哄着他沉闷的绷紧消弱,反过来将她握了一握,扣得更紧。

目睹他们微不可察的小动作。

落座两旁的世家简直惊异,以为鹿家的小姑娘一定会跟她继兄在一起,没想有这么一出戏,他们看了看,听说林书文因为前几天中标失力,所以一直待在公司,没时间过来。

展厅的灯是冷色,直直照射着四下展示柜内的文物,温度和宜,鹿安漫不经心,像一开始便没打算参与,听着开幕演讲到开始拍卖,时间一久,她仅仅几次举牌附和,难免有窸窣的窃语声冲着她,直到那民国初年的檀木盒被展示出来。

盒子上了锁,表面雕着的也是最为平常的龙凤纹,听拍卖师介绍,只说是某位老先生送给妻子的定情物。

话音一落,江默打量着盒身不禁眼睫动了动,随即将头转向身边,小声提醒:“安安。”

鹿安微微一笑,举了牌,声量不轻不重,落在满室清清楚楚:“那我就讨个喜气吧。”

钥匙在拍卖师那里,按照老先生的意思,只能在箱子被拍定后由拍卖师开锁,既然她不怎么费力地拍下了,拍卖师依照承诺,当着众人面前解了挂在扣上的古铜锁,揭了盒盖。

漆黑手套伸盒子里,小心地却是将几片完好的民国纸钱展开,夹带油粮票据,不甚有收藏价值。

蓦然低低的笑声泛开,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

鹿家的小姑娘却不急,瞧着最后的铜钱被掏出来,他双手往盒里一捧,虎形镶金的玛瑙腰牌呈现。

那玛瑙是极为罕见的红,兽首与足并有鎏金镀刻,反映在冷光下,便如晚霞一样剩了一缕滟滟的余晖,随着人为轻缓翻转,将那余晖望得久了,越发的俏色灼人,察觉到她转来的注视,江默低轻解释:“是盛唐年的。”

他记得,这一件盛唐年的玛瑙腰牌于民初在江淮以南遗落,而当年行进江淮以南的二师队,率领军伍的是名为余世昌的军阀,再是那盒面的花纹,龙凤之间隔着一枚印章雕刻,章形如珠,珠里是篆文刻的“荼”字。

意为余世昌的“余”,任其夫人“苏”氏以冠。

但拍卖师讲的不多,一番“盛唐年间”为引的教科书式的说辞,方才还略带讽刺的笑声彻底哑然。

凝成诡异静默。

直到拍卖会结束,鹿安还含着笑,比进来前多了几许真实,因着里面多了不可尽说的小骄傲,一一地应了几人的祝贺,其中有位老熟人,是鹿家集团董事会的一位老伯,他为人直率,就道:“实不相瞒,小安,伯伯想要你这腰牌,你尽管出个价。”当看见腰牌的一刻,她自是没漏过这位伯伯流露的惊叹。

他极爱古董,越是价值连城,越是爱惨。

鹿安又笑了笑,“伯伯,这宝贝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这要是有了它,光是摆在我酒店里,那我那酒店的身价不是成倍的往上涨了?这么好的事,哪能说给就给。”

意料之中,他着急起来:“小安啊,你再想想……”

鹿安依言,真的若有所思地沉吟,忽然,垂着的眸光一闪,就轻声说:“金钱是不能衡量。”她红唇略深,抬眸弯着的弧度顾盼生辉,语气像是说笑。

“就以价值衡量价值,我要伯伯在我爸集团中的一半股份。”

她说:“也就是,陈伯您持的股得减少一半,分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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