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宵(67)
聊了须臾,陆队告辞。
秘书送他出去,回来时,见老板还在会客室的桌前,安静地看着那些资料,照下午的安排,需要他们即刻动身:“林总,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出发刚刚好。”
林书文闻声,只是眼底微动,“你留下来安排,最迟后天下午,我要回来探监。”
好似朔风初霁,敛了几日来的寒霾,秘书跟着战战兢兢了几日,现在那低压一散,秘书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怕再次触及老板不定的雷线,“是。”
不同会客室的氛围变化。
旧城区。
铺子二楼的光线始终清澈,舒展开。
浴室的灯不足亮,只有借房间窗上的玻璃当镜子,鹿安坐在向窗的床前,分着心梳理头发,她手法缓,透过玻璃折映的浮影,清晰可见身边人,无比认真地正盯着她的动作,他的头发长得有点快,眉骨隽明,被遮的不全,徐徐,也望回了窗玻璃上。
他湛黑的眼睛。
鹿安眨的慢了一拍,四下静静的,她莞尔松了力道,扎好的长发又放散,被他伸手拢住。
他浅浅垂着脸,捞起她旁余松散的发丝。
唉,鹿安看在眼里,却放在心底撑腮叹气,阿竹待她,是越来越像是对待小姑娘了,她两只明眼看得明白,他是乐在其中,一点出门的打算也没有。
“阿竹。”她想了想,用别的话题做委婉试探:“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在兰城那开了家诊所,你不是想去看看?”
不用回头,格子窗上映照着他们,她看到阿竹顿住,沉默了片刻,眼睫覆得低了,将情绪藏起,拿起梳子一边穿过她发间边含糊:“嗯……”梳子靠近耳边,触感变得分明,对他不明朗的应答不满,鹿安转身,不费力地抽走了他手中的梳子。
四目相对。
他眼皮的痕迹深,垂着的时候是浅浅的印子,目线微抬,注意到她发怔的表情,他俯下身来抱,埋首抵在她额头上,低低的,染着柔薄的笑,温柔小声:“安安,我们不走。”
含着细沙,更深一层含义上的磨人。
鹿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动弹,被他气息灼的生麻,心潮被惊骇,隐隐地有一根萦缠他身上的黑线,经久没有解开,越缠越密。
“安安……”
他眼底划过一丝受伤,浸入没有凝固的墨色里去,无声用眼睫遮挡,气息粘缠她唇瓣,游移轻啄着恳求她回应。
不出意料她开始心软。
鹿安犹豫了下,回抱他搓搓亲亲,顺顺恹软的叶尖,压下不安。
抚慰着,越见他深重的吞噬过来,轻车熟路,往她颈间铺埋起火种,那薄唇又软,湿烫的麻了她一侧的颈项,咬住了薄皮啃啮,讨好的力道,却是方便了她嘴上说:“那位导师过两天会来这出差一趟,所以我约了他,让他顺道给你看看。”
对于这件事,她不会让步。
扣紧了她,忍耐着沸乱的燥热,江默又抬头上去,放轻地,咬在她水光柔嫩的唇,绵着唇息准确拽到她心尖。
“安安……安安……”被她吻住了,才肯歇了唤,后脊却欢喜到微微发颤。
没羞没臊的两天转眼过去。
这一天下午,离导师到来的时间趋近,所以他们就在铺子的一楼等待。
阿竹的手机款式太老,以前她提过,他没有做声,这一次要和导师联络,鹿安渐渐发觉,只要拿来他手机,阿竹会用力地掐起指骨。
好奇是有,本着尊重他的想法,等导师挂断了电话,鹿安掂掂手机,直到小竹子胆战心惊的屏住了气,这才归还了过去,没好气地轻戳他胸口一顿,笑,“小气。”
陪着他又去厨房做导师喜欢的柠檬水,由他端回桌前时,卷闸门在外被人敲的动了动,很是儒和的声线:“鹿小姐。”
是男人的声音。
江默一怔,手还没从水杯上移开,天花板只一盏灯管,映在水面晃荡,安安说这种水她导师爱喝……他像是仓促的没有准备,以为那人会是上了年纪的,慢慢地收回手,一抹温暖熨上,绵若无骨的温软手心把他牵起,轻轻地拽了拽。
卷闸门一开,江默在门边看着她将医生迎进来,男人眉眼带笑,熟稔的口气向着安安:“真是好久不见,现在应该叫你鹿总了。”
他身上的西装应该也是很名贵。
江默注视着医生的着装,然后移步,牵回了鹿安。
三人落了座,鹿安注意着阿竹的变化,侧颈苍白,眉下的剪影有些深,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但他沉默是真的,一直没出声过。
医生显然看得更明了,一边打量着江默,一边拿记忆中不时忒凶的某病患比较,这江默瞧着确实不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