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清风无念(3)

陆长廷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失了心中挚爱也只悲痛欲绝一阵子,伤心过了便想着如何教养无念成人,不负风筝所托。他怕无念心中难受,也不急着赶路,带着无念一路游山玩水,时不时离了官道跑进山里摘果打猎,全当散心。

初秋时节,正是果熟猎物多,每次出手,必有收获。师徒两个往往就近找条小溪,将猎物洗剥干净,架上火一烤,就是一顿美味。

陆长廷闯荡江湖二十余年,见闻广博,为逗无念开心,常捡些武林掌故、逸事来说,无念前生加上今世,奇闻异事比陆长廷知道的只多不少,两人凑到一块儿谈谈说说,相处得甚是融洽。陆长廷偶尔提及各派武功,比较长短优劣,无念的武术根基由风筝所受,风筝在世时也时常点评各家各派,此时说出来相互印证,得益非浅。言谈间,陆长廷对各派传授武功的规矩和门派之别嗤之以鼻,无念就从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中挑些相得的话来附和。

十几天路程下来,陆长廷直叹相见恨晚,大有将无念引为知己之感。

陆长廷隐居的地方是在一处隐秘的山谷里,三面环山,剩下的一面种了一片竹林,刚好把进出的道路封住,竹林按五行八卦布置,除非懂得奇门五行,方才进得去出得来。

这日,两人终于到了谷外,只需穿过竹林就算到家了。陆长廷离家将近一月,不免有些挂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拉着无念在林间三转五绕,直把无念绕得七昏八素,终于出了竹林。

无念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景,几疑是在梦中。山谷东、北两面均是山坡,郁郁葱葱生满了各种花树,各类鸟雀、松鼠穿越其间,坡下五六间木屋连城一排;西面则是一座直上直下的崖壁,并不算高,从山上流下一条细小的水练,刷过壁面,在崖底汇入一个直径三十几米的水潭,这潭水不知通往何处,水流源源不绝地流入,却并不见溢出,潭上浮着几朵青萍白莲,煞是雅致。

无念心中暗叹,师父可真会享福,这样一个人间仙境,也不知他怎么找到的,别说二十一世纪见不到这样的景色,就是这几年跑遍大江南北,也未见哪里景致比得过这里。

正看的出神,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欢呼,不知何时蹦了三个少年出来,围在陆长廷身边问长问短,想必就是那三个徒弟了。

三人见师父出去这长时间,甚是想念,又看带了个孩子回来,都有些好奇,问候完了师父,便开始打量起无念来。稍大的两个倒还沉得住气,最小的一个憋不住话,伸手指了无念,问道:“师父,这个是……”

陆长廷哈哈一笑,挥手打断徒儿的问话,将无念推倒三人面前,说道:“这是风无念,为师新收的徒弟。无念,这是你三个师哥,大师兄陆元泽,二师兄沈清云,三师兄展杰。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一起习武了。”

无念冲着三个师兄挨个叫了一声,算是见礼。

陆元泽皮肤微黑,生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开朗又不失稳重,今年刚满十七,已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冲无念一乐,点了点头。

沈清云人如其名,眉目之间清淡飘逸,性格上也是冷清自持,平日与人相见,只微微一笑,此时见了无念,只觉叫人说不出的怜爱,脸上透出的笑容带了三分暖意,愈发显得玉树临风。

展杰还是个孩子,虎头虎脑的,比无念只大了三岁,一副猢狲般的脾气,见他生得这般清秀可爱,心中喜欢,上前就要拉他的手,要不是被沈清云摁着肩膀不让乱动,说不得已合身扑在无念身上。

陆长廷替他们师兄弟引荐过后道:“无念,咱们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你大师兄和三师兄睡一间,你就去和你二师兄一起住吧。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咱们去砍些木头来,给你搭个床,今晚且先和清云挤一挤。”

三个徒弟听完,无不露出诧异之色,沈清云一向沉得住气,也不禁有些愕然,犹豫道:“师父,无念虽然还小,毕竟是个女孩家,同我住一时尚可,再过些时日,还是单为她盖间屋子妥当些。”

陆长廷与无念听完这话,均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彼此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原来风筝怕秦凤游的眼线厉害查出无念下落,一直让无念做女孩儿打扮,从未给他缝制过男装,陆长廷怕路上出现意外,故此一路上依旧让无念着了女装,此时在三个徒弟眼中看来,无疑是个娇俏俏的女娃娃。

两人笑完,陆长廷才对三人说道:“无念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娃娃,只是从小被当成女孩儿养大,今日入了这静心谷,便不用再穿女装,清云,你把你旧时小些的衣裳找出来给无念换上吧。

三人听完师父的一席话,惊得阖不拢嘴,展杰更是一声哀怨脱口而出:“我以为能有个漂亮的小师妹了呢!”

无念穿了十年女装,本就郁闷得要死,今天能换回男装,实在是高兴之极,听了展杰的抱怨也不生气,做了个鬼脸,笑呵呵地道:“可惜这回不能让你如意了,不如你求师父下次给你带个真的小师妹回来吧。”

第5章

到了晚上,师兄弟三个做了一桌菜给陆长廷无念二人洗尘,只是三人的手艺实在难以恭维,生生把上好的材料给糟蹋了。野鸡肉淡而无味,爆炒兔肉还带着血丝,唯一能入口的青菜里吃出了一条菜青虫,只有米饭是闷熟了的。无念看着其余四人面不改色,照吃不误的样子,知道是别想指望他们做出顿像样的饭菜了,唯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掌厨之权夺到手。

吃过饭后,陆长廷怕无念旅途劳累,略略问了三个徒弟别来情形,便吩咐各去休息。

沈清云烧了一锅热水给无念洗浴,待无念洗完,找出自己旧时穿的几件衣衫,挑了件月白中衣给他换上。看看还剩下不少热水,索性自己也洗了洗。

无念坐在床上,打量着这间卧室,不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外,还有一张书桌,一个圆凳,及一个柜子,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从柜中翻出,想是放些衣服杂物的。再有就是几本书,一套茶具,墙上挂的一把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无念暗中思量,看来山居生活并不富裕,只是为何这个二师兄的衣物却这般考究呢?这件中衣用料并非上等,乃是以细麻织就,不过裁减却极为精致,针脚细密均匀,襟口、袖边还绣了一圈滚云纹。想到这里,无念正想问问沈清云是何出身,一抬头,却看到副了不得的画面。

沈清云洗浴完毕,正从浴桶里出来,因为年纪还轻,骨骼尚未长得结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不过由于长年练武,肌肉匀实又不突显,看上去骨肉匀停,白皙的肌肤在热水中一蒸,泛出粉红色泽,耀得人眼晕,胯下之物静静地伏在一片阴影之中,看得出来已经发育,而且以他的年龄来说,还很是不小,想必未来更为可观。

无念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美景,心中暗叫,今天可真是看到好东西了,秀色可餐啊。

沈清云擦拭干净,正穿着衣物,见无念盯着自己一语不发,不由问道:“四师弟,怎么了?作甚么这么盯着我?”

无念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红,“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二师兄你今年多大了?你怎么会投到师父门下呢?”

沈清云穿好衣服,微微一笑,将洗浴之物拾掇到一边,也上了床,将无念圈在怀中。

“我今年十六了,比你大六岁。我父亲是洞庭水寨的寨主,与师父是八拜之交,他常说师父的武功放眼武林人莫能及,他自己也是干拜下风,于是三年前送我到这里学艺。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就是我刚来的时候穿的,套在你身上是大了些,赶明儿个把那几套改一改你穿。”

敢情,原来还是个一方霸主,怪不得能穿这样的衣服。无念心念一转,问道:“那大师兄和三师兄呢?”

“大师兄是孤儿,被师父收养,就随了师父的姓,名字也是师父起的,他比我早入门两年。三师弟是衡山掌门展冲的三儿子,比你只早了一年入门。”

“哦,原来大师兄和我是一样的啊。那你呢,你有兄弟么?”

“我在家行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你说和大师兄一样,难不成你也是孤儿?”沈清云诧异地的问道。

“是啊,我娘前几天过世了,临死前把我交给师父的,我没见过我爹,也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姐妹。”无念想到母亲,聊天的兴致立时低落下去,眼圈也不由得红了,一双眸子浸在水雾中犹如黑水晶一般。

看到怀中的小人儿一瞬间从好奇兴奋转变成要哭不哭的样子,沈清云暗悔自己说错了话,虽有满腹疑问也不敢再出口了,轻轻拍抚着无念的身子,柔声安慰道:“无念别伤心,既是到了静心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师兄和三师弟人都很好,一定将你当亲兄弟看,你若愿意,就叫我一声二哥,日后洞庭水寨就是你的靠山。”

沈清云为人一向冷淡,就是面对自己家人也不过如此,却不知为何对这新来的小师弟如此投缘,从未有过的安慰劝抚,竟像是已做了千百遍一般,温声细语脱口而出。

无念止住泪水,暗骂自己没出息,前世和今生加在一起也三十几岁了,不但忍不住哭鼻子,还要一个少年来安慰,想想实在不好意思,挣脱了沈清云的怀抱,扯过被子背对沈清云倒头就睡。

上一篇:清穿之清音韵律 下一篇:清秋大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