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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无念(9)

沈清云这几日难得一笑,胸中闷气出了不少,与无念回房吃饭的路上又被他说说笑笑哄得开心,对莫言的嫉妒也抛在脑后。

晚上回屋将此事说与师父师兄,又是一阵大笑。

这日寿筵开席,道贺的武林人士坐满了正厅,偏厅,连厅前的院子也围了一圈,只留下正中一片空地搭了戏台,留给四喜班表演用。

展冲、陆长廷等一众武林中有头面的人物坐在正厅主席,无念师兄弟辈分低,和其他门派的弟子们坐在偏厅的一桌上,桌上都是年轻人,武林弟子不拘小节,谈谈说说倒也热闹有趣。

一番杯筹觥错之后,四喜班登台献艺。清婉唱腔、飘扬水袖和着笛箫琵琶,确是不俗,引得众人阵阵掌声。

宴近尾声,一曲箫音缓缓而起,莫言出场,一身红纱舞衣,满月清辉下映出淡淡光晕,宛如烟雾,更衬得他面如美玉艳丽夺目,执剑右手轻举,划出一道闪电,身姿飘忽若仙,剑式凌厉纵横,更兼丰神脱俗姿势娴雅,众人见所未见,无不凝神而观。

剑乃兵中之首,自古便多习剑之人,衡山武功也以剑法为首,在座诸人中亦有不少剑术名家,陆长廷、展冲、柳彦等人更是数得着的用剑高手,此时细观莫言剑法,攻守兼备、殊少破绽,实是一套难得的剑术佳作,比之少林达摩剑法、衡山玉冲剑法决不逊色。诸人见多识广,竟看不出是哪家哪派的招式,只是一眼瞧来,实在美绝丽绝,观之不厌。

众人都只道莫言技艺出众,却不知他此时所舞的早已不是当初赖以成名的惊鸿剑舞,乃是无念的杰作,只有沈氏兄弟、赵一鹤方知其中内情,却无人说破。惊雷堡主雷霆也只道是四喜班另有新作,毫无觉察。

一舞毕,四下无声,众人待得片刻才回过神来,掌声雷动,喝彩不绝。无念桌上便有人言道:嫦娥下凡,公孙大娘再世也不过如此。

武林众人大多粗俗,能文者甚少,不少人只知嫦娥,却不知公孙大娘何许人也,赵一鹤不知何时蹩了过来,硬在众人中挤出一个位置,坐在无念对面,笑言道:“ 昔日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写诗赞叹,吾向来不信,今日见之,方知不谬,可见古人诚不欺我,不知风兄弟以为然否?”

无念轻声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念完,微微一笑:“或许吧。”

筵席已散,众人纷纷离去,赵一鹤还要再说,沈清云向赵一鹤拱手道:“天色已晚,侯爷该去安歇了。”拉起无念便走,将他扔在身后。

第二日,众人纷纷告辞离去,四喜班也收拾好东西欲返回京城。

莫言拉了无念的手依依不舍,无念安慰他道:“难过什么,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日后我出师了去东京寻你,届时再把酒言欢岂不甚好?”

莫言闻言也不禁释怀,想了想道:“我近些年把赎身银子攒得够了,这次回京城便脱出乐籍回转老家,你去我湖南老家找我便是。”

“哦?你要脱出乐籍?你老家是湖南?”

“是啊,我家本是在湖南清水县,父亲在时于县城里开了个豆腐作坊,后来八岁那年发大水双亲亡故,母亲临死前把我给了四喜班,只求我能有口饭吃。等我脱了乐籍,便返回老家,这几年我也攒了些钱,回去再开个豆腐作坊,你若能来,我亲手做豆腐给你吃。”

“好,一言为定。”

第13章 中秋月

自衡山回来过了快一年了,拜那十几场比武所赐,师兄弟四人此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气,武林中人人都说陆长廷教徒有方,调教出的徒弟一个比一个争气,这一年中不断有人送了自家子弟过来拜师,都让陆长廷推却了,只道无念是他的关门弟子,再不收徒。

这一年中,四人武艺都已学得全了,至于功力高低却因着每人的勤奋与天赋各有不同,已非师父所能教授。陆长廷便将更多心思放在了风筝给他的半本剑谱上。

这本剑谱放在陆长廷处已近五年,闲暇时也经常拿出来仔细钻研,只是风舞阳的这套剑法当真是独出心裁,与陆长廷所知的任何一套剑法均无相似之处,竟是无迹可寻,想要补全谈何容易。好在无念渐渐长大,剑术日渐精进,已可预见不出十年便可成就另一个风舞阳。因此上陆长廷也不着急,反正无念还小,尽可等他长大自行钻研,自己从旁协助便是,况且三个大徒儿目前也在身边,若现在便将剑法传授无念,还得避开他们才行。

临近中秋,沈清云接到家中来信,信中言道母亲思念儿子,请陆长廷准许他回家省亲。

沈清云将实情告知,陆长廷一口应允,又想,三个大徒儿已是满师,尽可下山了,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出去江湖历练一番,自己也好专心将无极剑法传给无念。便定下中秋月圆之夜,摆了一桌饯行酒,送三人下山。

中秋之夜,师徒几人于屋外月明风清处摆了酒菜,围坐一桌。

陆长廷见几个徒儿自孩童长成今日英挺少年,甚是欣慰,对三个要远行的徒儿殷殷叮咛,为人处事之道,江湖禁忌,武林规矩提了又提,生怕落下什么没有嘱咐到。

陆元泽三人感念师恩,想到明日便要离开生活了几年的家园,均有些不舍。只是陆元泽、展杰更多了一份闯荡江湖的兴奋。沈清云虽也想念父母,却更舍不下无念,满心想带他通行,又深知师父决不会答应,不由满面别离之情。其余几人只道他是舍不得师徒兄弟之情,均不以为意,只有无念隐约猜到他心意,虽也不舍,却因用情未深,不如他那般难过。

酒过三巡,师徒几人都有些醺醺然,展杰忽然忆起去年此时的惊鸿剑舞来,看圆月当头,叹道:“风好月好,若能再看一遍惊鸿剑舞就更好了。”

陆长廷和陆元泽也不由想起去年的剑影翩迁,赞叹不已。只有沈清云不言不语,看了眼无念。

无念笑道:“你们若真想看,倒也不难,招式我都记得,尽可舞给你们,不过我可不如莫言漂亮,你们看后可不能嫌弃。”

其余几人闻言都道:“能舞便好,怎会嫌弃。”

无念拿来情人泪,不假思索舞将起来。

这套剑法虽只在衡山演练过两次,但因是自己亲创,一分一毫都清清楚楚,比之莫言更加深谙剑意。月光下,但见无念一身月白衫子,翩然而舞,与衡山当日相比,更见夺人心魄。一时间,谷中万物都淡了下去,只剩这月下少年,飘然如仙。

一舞毕,众人似从一场美梦中惊醒过来,陆长廷似有所悟,将无念唤到跟前,问道:“无念,你实说与师父听,这套剑法你如何会使?”

沈清云见陆长廷神情严肃,只当他是怕无念偷师而来,坏了武林规矩,当下将去年之事一一道出。

陆元泽与展杰惊讶不已,陆长廷也难掩喜色,“如何不早说?”心中暗自合计:既然无念已能自创剑法,不如明日起便将无极剑法传授与他。

酒宴散去,众人回房,

沈清云关上房门,一把抱住无念,吻了上去。舌头探过口中每一处所在,紧紧纠缠在一起。双手也攀上衣服扣结,几下撕扯,两人衣物尽落在地。拖抱着,拉扯着,双双倒在床上……

亲吻、抚摸、揉弄,口唇的纠缠,性器的摩擦,身体的抚触……激情中透出离别的伤感。沈清云只愿时光就停在此刻,再不分开。

过了良久,一切静止下来,两人相拥躺在一起,透出余韵后的一丝慵懒。沈清云紧紧环住怀中之人,轻柔亲吻他的面颊,低声祈求:“无念,无念,千万要想着我,我若能抽身,必来看你。”

无念已昏昏欲睡,他身体尚嫩,这一番云雨耗掉他大半精神,此时只想一睡不醒,勉力应道:“嗯,想着你……”便沉入梦中。

三个徒儿走后,陆长廷将无极剑谱交给无念,转述风筝临终所托。

无念第一次知道外祖还有一部剑谱传下,母亲带自己四处飘荡竟也是为了它。接过细看后,大吃一惊:这怎么叫做无极剑法,分明便是独孤九剑好不好?虽然尚未完成,不过从现有的部分来看,风舞阳显然已经悟出了无招胜有招的道理,第一章总决式便是系统论述剑招种种变化之理,余下依次是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还应有的破索式、破箭式、破掌式、破气式却没有了,应是外祖逝世的太过突然,来不及写上。

无念心思一定,将所思一一说出,陆长廷听后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秦凤游当年为何不择手段也定要得到这半部剑谱,习得其中一式,便是少有的高手了,若能学全,恐怕当真便要无敌于天下了。

师徒二人既明白了剑法的起因和剑意,自然便可入手练习了。无念对剑术造诣颇高,首先学那总决式和破剑式,照剑谱所载练习后与陆长廷交手过招,果然深觉奥妙无穷。其后,依次习那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

这套剑法最重实战,独自练习还不觉什么,需得与人交手,方能印证所学,好在陆长廷是个杂学颇多的,刀枪剑戟、拳掌腿鞭无所不知,即便自己不曾练过,也与会使的人交过手,或是见人使过,此时依着记忆一一使出来,与无念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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