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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原名:双飞)(40)

明明觉察到身后有人,等着他来安慰,可等了一会儿,竟然一定动静也没有!文卿腾的站起来,猛地转头,恶狠狠的瞪过去!老娘不需人可怜,用不着你来这里假惺惺!

可是,伍兵颓然的表情落入眼里,不知怎的就像针似的扎进她心里。细是细了点,却很管用。滔滔泪水,嘎然而止,好像那是一根定海神针。

“对不起。”伍兵先开口,“每次都保护不了你。”

文卿一肚子怒火和泪水,冰火两重天百般难受,听了这句话,噗嗤一声,冰也融了,火也灭了,一股股的酸水拔起定海神针,从缝隙里往外流。

“要你保护!我才不要你保护!说,你为什么不告诉那个混蛋我是你女朋友!”哭鼻子抹眼泪,真相未明前不能放声嚎啕,文卿哽咽的煞是委屈。

伍兵眼睛红红的,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说啊!”文卿怒了,张口吼过去。却看见伍兵凄苦的样子,全没了泉韵时的气势。堂堂七尺,露出这般表情,不管什么理由,都让人心酸。

“我怕他笑话,说我配不上你。那时,他在买你那颗水晶胸针,问我女孩子会不会喜欢这种款式。我本来不想理他,可是他说好女孩就跟水晶似的,必须用绒布擦用好盒子装,才能有光芒。弄个破报纸包起来,糟蹋了。他问我会不会珍惜自己的女友,我说会。他说,谁那么有幸?我突然说不出来了。我是一张破报纸,如何让你被珍惜?所以,我说,还没有。”

伍兵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很深,很依恋,也很遥远,好像吹口气,就能扑灭那点光芒似的。

“你不知道么?我一直很自卑。在你面前。”伍兵喃喃。伸手牵起文卿,来到客厅的沙发上。

伍兵点起一根烟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前我一直告诉自己,宋沙是个流氓,再有钱也是流氓。尽管我没钱,但是我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文卿安静下来,伍兵的话是她一直担心的。那份差距是谁也无法漠视的,不是你想不想,而是社会就这样。我们总离不开社会的评价,也摆脱不了社会加诸于我们的阶级与层次。

“可是,我在宋沙那里做工这阵子,才发现,他或许不是流氓。只是肆意了些,真正的流氓不是他这样的。”

“你看到什么了?”文卿颤声问,一种不好的预感降临。

“没什么。”伍兵摸了摸她的头,“其实,宋沙很有自己的原则,不偷不赌不嫖。呵呵,虽然这也是他的一部分业务,但是他自己从来不沾。我想,其实,他……他和你很配。”

文卿嘴唇有点发抖,半边脸有些发麻。伍兵开玩笑吧?可是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呢?

哆嗦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伍兵侧身面对她,“我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会强迫你喜欢他。”他勉强笑了笑。

文卿放下心,回了一个苦笑,好像刚刚做了一趟过山车,终于到了终点——

“但是,我答应他,做他的保镖。如果你愿意,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到了年底,我会给你个说法。”

原来不是终点,文卿觉得脑袋被人揪起来,嗖的一下就抛了出去。周围的景物百般变化,扭曲好似万花筒,仔细瞧瞧无一不是伍兵的眉眼。

“这就是你不承认我俩关系的原因?”

“我想冷静一下。我必须有所发展,才能配上你。你比我清楚,宋沙给出来的前途,对我来说是最合适的。”伍兵大口的吸着烟。

“你不怕对不起良心?”

“我说了,他只是肆意些,并不是流氓。对不起良心的事,我不做。”

“那你丢下我,是不是怕得罪他,影响了你的前途?”

伍兵沉默下来,文卿安静的等着。

耳边嗡嗡嗡的,好像有无数苍蝇再转:“宋沙喜欢你,我不想耽误你。要不要接受他,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可能不能照顾你了。”

恁地绝情!

“给我支烟吧!”文卿伸手,两眼焦距定在伍兵吸的烟卷上。

伍兵犹豫了一下,递给她。接在手里,轻轻的吸了一口,再悠悠的吐出来,一股麻麻的感觉不满全身。

她吸过烟,就像分过手一样,捡起来很容易。女人可能不能很强,但女人永远打不垮。

“你去哪里工作?”把脑袋揪回来,摁在脖子上,抓住仅有的一丝理智,文卿想搞清楚自己要什么。

“宋沙集团里的保安部,我做保全主管。”

“所有的你都管?”

“嗯。”

“包括抢地盘,拆迁,打人,胁迫竞争对手,或者就像他以前对我那样,写恐吓信,派小混混抢劫吓人?”文卿说着都想哭出来,赶紧吸了口烟,辣辣的,烧干了泪水。

“我会控制他们,不要这么过分。其实,宋沙同我谈过。他想漂白,也不愿意这样了。”

伍兵定是考虑很久,话说的有条有理,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我和你在一起,很碍事么?”

本来不想问的,这么说太掉价。可是就像苏琦说的“有时候,对错并不重要”,自尊也不重要。她只是想问问,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

“我……”伍兵突然噎住,显然这个问题他没想好,“是我怕拖累你。”他柔声说。越是温柔,越像杀人的钝刀子。一下下的,割的文卿窒息。

烟蒂烧到手指,哆嗦一下松开。又抽出一根,“啪”,伍兵为她点上。灯火明灭间,她确定自己读到了不舍。可是,不舍这种感情对男人很重要么?

“万一……万一我跟别人跑了呢?我不等你了。”泪盈于眶,瞪大一双眼睛死盯着他。

“如果你有了合适的,我祝福你。”伍兵低头,竟不给她看的机会。

“我找个要饭的嫁了,后悔死你!”脱口而出的气话,说完只觉得心酸,还有点好笑。

伍兵抬起头,认真的说:“你要是敢这么糟蹋自己,我就揍死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何必呢?既然都要分手了,干嘛还说得这么负责任!你说你无所谓不是更好!

文卿想起芮律师说,伍兵是个纯爷们,吐口吐沫是根钉,谁跟了他这辈子都放心!

呸!

纯爷们也得向五斗米折腰,纯爷们也受不了女人比他强,纯爷们无情起来还不如娘娘腔,没见过这么蹂躏别人感情的!

文卿想骂想喊想打人,张开嘴冷静的吓人:“你什么时候就职?”

“刚才是跟保全部门的同事吃饭。”

“对不起,害你把老板打了。”

“他活该!”伍兵斩钉截铁,“以后就算你和他——”咽口唾沫,跳过那两个字,“若他还这样欺负你,我照揍不误。”

“谢啦,大英雄。”文卿懒懒的调侃,“你这算是多情,还是无情?”

伍兵哑然,再度低头。

“你要搬出去么?”

“嗯,有宿舍。”

“在哪里?”

“泉韵后面的那排楼里。”

“红楼?”

“不,红楼是宾馆,我们住在还靠后的灰色小楼。”

“也对,那里是非多,你们住那儿,有事办事,没事找乐,都方便。”

“不会!”伍兵呛声。太阳穴突突的跳。

文卿笑着摆了摆手,“今天就搬么?”

“明天吧。”伍兵犹豫了一下。

“那……分手从明天开始吧。”文卿偎进他的怀里,什么都定了,什么都没了,反而更清醒。

不是说活在当下么,这个男人至少还是爱她的,只是更爱前途而已。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吧。

这次,伍兵没有推开她,抱在怀里,渐渐箍紧。终于埋首,文卿觉得脖颈间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水。

文卿慢慢睁开眼,惨白惨白的灯光亮的瘆人。脖子微微一转,好像牵动了全身的肌肉,丝丝缕缕,拉的生疼。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凌晨两点,她记得倒在伍兵怀里时还是在沙发上,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了?

凌乱的记忆好像打碎的拼图,但是主题是很明确的。没什么好说的,又放不开手,自然就只有“做”了。

房门没有关,可以看见自己的内衣搭在沙发上,地上好像还有什么,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客厅的窗户只有纱帘,不知道有没有惊扰邻居?

轻轻转向另一侧,伍兵面朝里发出轻微的鼾声。睡着了,就什么都忘了吧?他们连睡觉都那么独立,从没有像书里说的相拥而眠。平时,她觉得各睡各的很舒服;现在,她觉得有些可惜。

慢慢的撑起身体,毛巾被从身上滑落。白湛湛的身体透出淡淡的粉色,那是欢爱的痕迹。无所谓了,此时害羞还有什么意义吗?

提起毛巾被抖了一下,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盖上呢?哦,对了。好像最后伍兵的胳膊从她身上划过,应该是扯了这条毛巾被。

畏寒,即使三伏,也少不了一层被单。平时,都是她最后为两人掩好被子。原以为他不知道,今天才明白,他一直记在心里。可是,记着有用吗?只能让人更伤心、烦躁。

空调从一进门就轰隆隆的转着,凌晨时分,格外的响。

摸出伍兵扔在床头的烟,点着,吸一口。火辣辣的,捂着嘴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