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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如此多情(出书版)(72)

他还……有资格吗?

两人面面相对,一个低低地哭着,一个默默地看着。直到哭声变成抽噎,直到一声细微的“对不起”响起,才结束这纠结的一刻。

苏铮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固执和绝低的姿态维持着自己和方博岑的情人关系。但是,方博岑已经不再邀请她去家里,也不再和她共度周末。苏铮尽量不让自己考虑这些,只要求方博岑满足自己作为一个女人最初最原始的欲望——在某个时候,她需要一具同样温热的躯体在身边停留,哪怕片刻。

秦朝对苏铮周末和自己在一起很满足,秦斌对苏铮的事情不闻不问,尽职尽责地做秦朝的爹。苏铮曾问过孟绂秦斌和郎曼的事情,陵园绂却噤口不语。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努力地撮合苏铮和秦斌了,但依然时不时地提醒苏铮,方博岑不是好东西!

秦斌终于把旧房卖掉,收回的钱全部汇入苏铮的帐户。苏铮想让他拿去做公司周转,秦斌却说不用。苏铮想起陌路人无此坚持的必要,心里虽有劝说之间,表面上却不再提起。转而通过孟绂,孟绂却说:“依你们两个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不借的好。”

孟绂以为苏铮心里始终有秦斌,也觉得该给秦斌一个机会,直到方博岑出现,他才发现,苏铮宁可把自己当做垃圾,也不愿回头!

所以,再无劝说必要。

在苏铮看来,这个世界渐渐安静下来,并将慢慢转化成为一种常态。她想,最终一定会习惯,就像葛妈妈可以独自抚养葛聪长大一样。虽然葛妈妈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但很羡慕她能活得如此充满活力和信心。

苏铮不打算把秦朝变成葛聪第二,但已经有了独自过下去的意思,虽然对不起秦朝,可婚姻并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每个人生来都是受苦的,秦朝这孩子还未成人就要体味割裂与分离,如果这是命中注定,她能做的就是以是教给他睁开眼睛,擦去泪水,看花儿还在开,看草儿还在箍,阳光依然遍布这个世界。没有谁一帆风顺,也不会有打倒人的困难。

至于秦斌,开始苏铮以为他有些想法,后来却发现秦斌似乎有自己的界限,围在儿子身边,却拉远了和她的距离。她能感觉到秦斌张望的目光,也能体会到他逡巡不前的自控和尴尬。这样最好,他们不再是夫妻,至少都是秦朝的父母。彼此做个朋友,远胜仇人。苏铮如是想着,对秦斌的存在越发安然。而秦斌究竟是逡巡不前,还是伺机待发,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抑或,只有命运才知道。无论如何,秦斌对秦朝的关爱,在这个越来越冷的环境中,还是给苏铮带来一丝罕见的温暖和喘息的空间。

腊月伴随着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来了。苏铮的律所也开始了年关前的忙碌和总结。很多事要在春节假期到来前做个总结,客户也需要围拢和安抚。连礼物都要一一分配好,怎么送,见不见,都是学问。

忙活了一天,眼看着快下班了,苏铮带着人把礼物装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明天一天她都得奔波在路上。孟绂负责公检法系统的,他自己分了三个类别人,分别是公安局的门卫、检察院的门卫、法院的门卫。因为这些人虽然有时狗仗人势,但却是最干净的。苏铮对他的理论无可奈何,但是想起那些系统内部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明白不送不好,送了未必就好,门前洒水上香,聊表敬意也就算了。不过,孟绂的做法多少有些戏谑的意思。苏铮也就由着他去,只是叮嘱,让他送给保卫科室的负责人,理由是他可以给大家分发。其实,未必发下去,但那是内部关系,不理了。

孟绂总算答应了。

苏铮从地库坐电梯上来,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办公室。路亚拦住她,说会议室有人找她。看看表,虽然是下班时间,但是没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离开,只是这个时候的访客通常不多,正是大家开始忙活案头工作时候。

苏铮一向公私分明,能回家做的绝不放在办公室,能准点下班绝不拖延一分钟。但是四点钟那会儿去接秦朝了,送回姥姥家耽误了些时间,回来做完这些工作,就稍微有点儿晚。

谢过路亚,苏铮习惯性地拿起记录本走进会议室。进门一看,愣住了,郎曼?

郎曼看起来有些憔悴,浑不似初见面时那般神采飞扬。见苏铮进来,她的第一句话竟然伴随着苦笑,“看来我越来越像一个狭隘自私无所不用其极的恶女人了。”

苏铮对郎曼绝无好感,但是恶感也谈不上,因为郎曼骨子里有种她羡慕的豁达。爱就爱了,恨了就恨了,拿得起放得下。所以即使孟绂进一步告诉她,郎曼“猛”追秦斌时,她也仅仅觉得是秦斌太好命而已。

抑或,她和郎曼在某些方面是相同的。不同的是,她可以追求秦斌,而自己——必须恨秦斌。

郎曼开门见山地说:“我断了秦斌的后路,他现在山穷水尽。只有你能救他。”说到这里,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嘎嘎一笑说,“多像电视剧里的台词啊,可就是这样!”她突然敛了嬉笑,一双妙目变得炯炯有神,逼迫着苏铮。

苏铮坐在她对面,笑了一下,合上笔记本,才从容地说:“我一直以你为榜样,去追求新的生活。”

“可是我从来没有去做别人的情妇。”

苏铮咬了下嘴唇,偏头看向一边。郎曼的话像迎面吹来的强风,因这一偏头,失了准星,向旁边无力滑开。

郎曼好像是冲口而出,说完了才露出犹豫的表情,“你知道方博岑找过秦斌吗?”

苏铮皱起眉头。

“他告诉秦斌,谢谢那一拳,坚定了他追你的念头。现在你在他的床上,但是他并不准备娶你。”

“他想干什么?”

“你怎么不问秦斌什么反应?”

“和我无关。”

沉默在两个女人间蔓延,苏铮像尊来自北极的冰雕,而郎曼却想用自己的目光把她身上的冰融化掉,发现什么。

“秦斌没打方博岑,他说你的事情你自己会做主。但是如果他听说你被欺负了,绝不会放过姓方的。”

这个答案跟苏铮的问题无关,但是苏铮也无意在这件事上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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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曼却笑了,“你说男人真逗,把女人搞得像战利品似的。其实,不就是俩大男孩赌气嘛。”

苏铮垂目道:“郎曼,你要是有事,可以直说。这样没头没尾地侮辱人,对你没好处。我听不懂。”

“嫌我把你变成东西了吗?你觉得自己不是吗?”郎曼明显地挑衅起来,“苏铮,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恨秦斌,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但是拜托你爽快点儿,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要不弄个孩子黏在中间,让秦斌无法开始新生活!”

苏铮原以为这个问题会在秦斌再婚后出现,但是没想到,现在就有人跳出来表示不满了,“他是秦朝的爸爸。如果你有为你自己争取幸福的权利,秦朝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不比你更合情合理吗?”

“我当然不在乎秦朝和秦斌在一起!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接受秦朝的准备。实话告诉你,我以后可能不能有孩子,秦斌就算把秦朝带过来我都张开双臂欢迎。问题是,他不能带你过来。”

“我跟秦斌没关系。”

“有关系。你凭着秦朝母亲的身份,频频在秦斌的周围出现。说是没关系,可是你们两个一起围着孩子转,除了大家看不见的你们的性生活的缺失,从外表看,谁见了不说你是他老婆?!”郎曼一口气说下来,“苏铮,算我求你了。别给秦斌希望成不成?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犯错了,伤害了你,他内疚惭愧,不敢面对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你的要求。你要远就远,要近就近,像在耍猴儿似的逗着他。是,这满足了你的自尊心,满足你的虚荣心,填补你受到的伤害和寂寞,但是他呢?你们已经离婚了,离婚了,不是夫妻了!用你们的专业术语来说,叫解除婚姻关系。你能不能离他远点儿!我求求你了!”郎曼激动地拍着桌子。

苏铮看她说完,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屋子一角,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你要是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告诉你,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和他的事,也不要来找我。我会当成八卦和笑话看的。”

“苏铮,承认吧。我是女人我知道,不管你装得多冷静,你也希望男人围着你转,你也恨不得把无数个男人都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这是虚荣,女人天生的虚荣!可是,我很欣赏你。你冷静、聪明、善良,是个传统的女人。我想住你告诉我的都是真话,可是我也提醒你,你在做的事情,也许是你故意忽略的,却受潜意识支配的。苏铮,你恨秦斌,但你从来不想失去他!”

郎曼推开手边的杯子,起身离开。到了门口,她又不甘心地转回头,“只要你离开他,我就和秦斌继续合作,说话算话!”

哐当,门被大力地撞上。苏铮闭上眼,仰天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默默地坐在桌边,许久,才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慢慢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