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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380)

看谢蕴昭点头,郭衍方才张口。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又闭上嘴,重重深呼吸几次,面上流露痛苦自责的神情。

“谢师侄猜得不错,我自始至终都知道蝴蝶玉简的下落。”他闭了闭双目,“是我害死了弟子们。”

——噶……

达达睁大一双四白眼盯他,翅膀尖尖扒紧了谢蕴昭的手。后者听懂了鸭子的疑问:这个人之前说谎了吗?为什么呢?

谢蕴昭拍了拍严肃思考中的鸭子头。

郭衍继续道:“蝴蝶玉简送来的那一天,我抓住了那个人。”

谢蕴昭点点头:“不错,这才合理。就算被城中大阵压制,您也毕竟是归真境的真人。堂堂第六境大修士,如何能对来人一无所知?”

“说得也是。”

郭衍苦笑一声,又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而后他整理神色,方才开口说:“带来蝴蝶玉简的人是……”

“……沈佛心。”

——噶!

达达被勒得太紧了些,抗议地叫了一声。谢蕴昭松开手,歉意地拍拍鸭子的头。

阿拉斯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舔了舔她的手。

郭衍也看着她:“你似乎并不吃惊。”

“有些吃惊,又不怎么吃惊。”谢蕴昭自嘲一笑,“我早该想到,能在平京中与谢九抗衡的当然是沈佛心,只是我不明白,沈佛心是神游圆满的佛修不假,蝴蝶玉简也确实很重要,但……”

她盯住郭衍:“郭真人,你在决定帮助沈佛心的时候,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弟子全被诛杀的准备?”

老人闭上眼,说:“那是不容原谅的罪行。”

“但死的弟子是无辜的。”

“但死的凡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重复:“更加?”

“凡人比修仙者卑弱得多。谢师侄,你情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钱恒报仇,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凡人比修仙者更加不幸……而不幸的人,总是比幸运的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握紧双手。

她说:“我不懂得郭真人的道理。在我眼中,生命的重量是相等的,凡人和修士谁也不比谁更珍贵。而我……我看重的人,又比不被我看重的人的命更珍贵一些。”

“看重吗……是啊,那都是跟随我许多年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

郭衍微微下垂的脸颊肉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有一瞬间他牙关紧咬,但当他再次睁开眼,这张沧桑的面容上就只剩下了坚定。

郭衍缓声说:“我没有想到他们全都会死在大阵手中。但是——是的,在我决定帮助沈佛心、揭发谢家的罪行时,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管是我自己的道心、修为、性命,还是……沉香阁的弟子。”

谢蕴昭坐在椅子上,抱着达达,脚边是紧贴着她的阿拉斯减。

天气很热,即便暮色降临也还是很热。两只毛茸茸的体温也很热。

但就在这一片微醺的炎热之中,她看着老人那坚定、迸射出理想光辉的眼睛,心中却产生出一股凉气。

她轻声问:“那些弟子们也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可能会为了蝴蝶玉简而死?

郭衍说:“有两个人知道,他们也同意我的做法。”

“那就是说,其他人不知道了。”谢蕴昭低声说。

郭衍只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是好孩子,所以一定会理解真人的做法吗?”她问。

郭衍淡淡道:“不然如何?”

谢蕴昭抿唇:“大可以先叫弟子们出城。”

“沉香阁是平京第一大香铺,也是官府、世家当中众所周知的北斗分部,若众多修士全都退去,必然引起谢家警觉。”郭衍说,“我没有办法。”

谢蕴昭心里那股凉气越来越盛。

她不再说话,只站起身:“沈佛心在哪儿?”

郭衍不得不微微仰头,才能和她对视。这么看去,他好像又成了个佝偻的、平凡的老人,慈眉善目、平和慈蔼,还会语重心长地说:“谢师侄,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也许就再也脱身不了。沉香阁弟子的昨日,也许就是你的明日。”

“无妨。”

郭衍还在劝:“你既然有办法进出平京,不如先回师门……”

“无妨。事已至此,我若再退,道心必然破碎。”谢蕴昭冷笑一下,“真人只管说。就算我不幸身死……死就死了。别人死得,我死不得?没有这个道理。”

郭衍就点点头。

暮色渐渐占据了天空,晚风裹挟着暑气,在墙里墙外飞来飞去。外头有收工回家的人大声说笑,有饭菜的香气与呼喊“回家吃饭”的声音,有人发牢骚“这一天天的怎么感觉越来越长,过得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