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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刻都是崭新的(12)+番外

武令朋在又一道闪电亮的时候快步跑到前方的五十米处,拉住许存道,把他拉到就近的天桥底下。

“小武?”淋得透湿的许存道惊讶地看着淋得透湿的武令朋。

许存道的头发被雨淋湿后,卷曲地贴在前额和脸颊上,有些稚气。

“淋、淋雨会感冒的。”武令朋卷起袖口,露出里面还干的部分,笨拙地擦着许存道脸上的水。

许存道愣愣地任他擦了一会儿,抓住他的手,扯出一个不太像笑的笑,说:“你怎么这么傻?”

许存道从来就没说过他傻。于是武令朋愣住了,说:“我,我不傻。”

许存道没说话,摘下武令朋的眼镜,反过来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武令朋的脸。武令朋呆呆地看着他靠近的脸,对待孩子一般轻柔的手,难以克制的热潮澎湃起来。

他握住许存道的手,把他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

原本有些僵硬的许存道在他持久的拥抱中松懈下来,把手放在了他的背上,轻轻拍着。

很久以后,雨的声响消失了,汽车驶过大片水的声音开始传来。武令朋稍稍放松了许存道,在他的耳边低声道着歉。

“我没事的。”许存道这么说,“让你担心了。”

后来他们湿漉漉地打车回到学校后,去了实验室。当天是周五,实验室里没有其他人在,他们换了睡衣后就在休息室里聊天。

许存道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下,有人说陈世贤造假的荧光片是他做的。领导威胁说邱景岳说要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他学生和这件事没关系,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也没多说什么。最后只是说:邱老师在这个科太压抑太辛苦了,就算不是他的问题,一有什么事儿,第一个就拿他开刀。我还是不够小心,连累到他了。

在实验室有段时间了,武令朋也知道领导向来看小老板不顺眼,原因之一在于领导和现任院长之间曾经的相互倾轧,而现任院长又是小老板岳父即前任院长的学生。另一方面在于小老板本身十分能干,两人年纪相差了也不过七八岁,领导自然对小老板忌惮。

许存道略微有些低落,武令朋坐在他面前,不知怎么安慰他,着急得把脸都涨红了。结巴了好久:“师师师……”惹得许存道笑了出来,摸摸他脑袋,说:“我没事儿的,我没做错事,不至于的。就是有点儿想不开。”

许存道当时就穿了一件松垮的背心,一条松垮的裤衩,倾身摸他脑袋的时候,上半身露出了一半。武令朋看见了他胸前的红点,脸越发涨红了。

武令朋呆呆地看着师兄好看的侧脸,已经有些留长的头发又在耳后卷曲着,耳廓分明而干净,可以看见细小的汗毛,身下的潜能开始不恰当地活跃起来。

许存道从床边站起来,说:“我把衣服用清水洗了洗,放烤箱里烤干,明天就可以穿了。”

“烤烤箱。”武令朋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

“开三四十度应该没关系,有个空的烤箱,插上电源就可以用了。”

“那那今晚……”

“今晚在这里睡觉吧。又开始下雨了。”许存道走到窗前,稍微分开了百叶窗的扇叶,倾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

对武令朋来说,那是个百般煎熬的夜晚。他看着许存道睡去的脸,听着他匀细的呼吸声,艰难地克制着触碰的心情,然后,在许存道熟睡的身侧,平生第一次做了他曾对石晓红说的“不健康”的事。

后来他望着虚空的黑暗,忽然有些伤心。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然后眼眶不知怎么地就热了,抹在手上的时候却凉凉的。

第15章

第二天早上,武令朋在七点左右睁开眼睛时,许存道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并且把他的衣服叠好放在椅子上,看样子正要出门。武令朋一骨碌爬起来。许存道发现他的师弟已经醒了,转头笑道:“你再睡会儿,我去买点儿早餐。”

“别,别去。”武令朋慌忙站起来,伸手拉住许存道衣角。

许存道有些困惑地看着激动的师弟。

“师兄,我们一起去喝早茶好不好?”武令朋松开许存道衣角,意识到自己的严重失态。

“好啊,”许存道想了想,说,“那你用我牙刷先刷牙吧。”

武令朋并没有在实验室放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许存道由于时常会在实验室过夜,准备了一套。武令朋听到牙刷二字,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您的牙刷吗?”

“可能不太好,”许存道似乎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些过分了,改口说,“是不太好,那我去给你买一支吧。”

武令朋拉住他的手,正色道:“不,请务必让我用您的,我跟您保证,我什么传染病都没有,连蛀牙都没有。”

许存道笑出来,摸摸出奇严肃的师弟的脑袋,说:“好,我知道。”

然后,在清洁室的水槽边一边刷牙一边无法制止自己载歌载舞的武令朋,含着牙刷十分钟不忍心吐出来,最后许存道忍不住下来看了看他师弟出了什么问题,就看见一个呆呆的含着牙刷望着空气傻笑的侧影。许存道咳了一声,他那魁梧的师弟慌忙把牙刷从嘴里抽出来,吐出一口白沫,不知为了什么事又开始脸红,嘴上挂着一圈白沫羞涩地说:“师兄。”

“刷牙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许存道忍不住笑。

“有,有一点点。”被师兄清爽的笑容击飞的师弟握着牙刷羞赧。

于是师兄为了鼓励遇到难题的师弟勇往直前,就在清洁室陪同他刷牙。刷完牙,师弟开始笨拙地用水泼脸,师兄见状上去拿了毛巾和剃须刀下来,先是擦干了师弟脸上的水沫,然后把剃须刀递给他,说:“剃一剃吧,有些长了。”

那个连刷牙都遇到困难的师弟进一步大胆要求:“师兄,帮我剃吧,我不会用。”

因为是飞利浦的电动剃须刀,本该连弱智都能用,但一心认为师弟是在向自己撒娇的师兄苦笑了一下,就开始扶着他的脑袋给他剃胡子,因为不是自己的胡子,没有本体感觉,所以比自己使用困难了一些,偏偏武令朋的胡子从下巴延绵到两颊,面积广阔,且坚硬粗壮,许存道作业了许久都不能清理干净。到最后武令朋握着他的手一起处理,方才处理完。

“你胡子真多。”许存道摸了摸师弟的脸颊,说。

武令朋在打鼓的心跳中鼓足勇气摸了摸他师兄的脸,说:“师兄的胡子少。”

“是啊,”许存道有些烦恼地摸摸下巴,“就这儿长一些。”

那个动作有些孩子气,武令朋嗓子一紧,手伸出来,还没落到目的地,许存道却收拾了毛巾和剃须刀转身走了。

虽有点儿遗憾,但已经过了一个如梦似幻早上的武令朋还是忍不住傻笑起来。

许存道带着武令朋去太子港喝早茶,排队的时候武令朋看见里边满座的阿公阿婆,感慨道:“广东的老人家过得真开心。”

“广东这儿人比较长寿,脾气也比较好。”许存道站在台阶上,对他师弟说。

“我,我老了以后也要天天喝早茶。”武令朋说。想象中却是垂垂老矣的师兄拉着垂垂老矣的他的手去喝早茶的样子,不由傻笑起来。

“那要留在广东工作才行。”许存道笑道。

“师兄,您就要找工作了吧?您打算上哪儿找?”

“这儿找不着的话,就回家吧。”

武令朋高热不退的脑子被淋了水,清醒过来。年底许存道就要开始找工作了。

“那,那杜明明怎么办?”

许存道笑着说:“看她愿不愿意跟我走了。”

武令朋心里顿时憋得慌,看着师兄,问出了那句想问几百次的话:“师兄,您要和她结婚吗?”

许存道说:“随缘吧。”

“怎么随缘呢?”

许存道有些不解地看着穷追不舍的师弟,说:“我觉得结婚是看缘分,有时候你挺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可以在一起。有时候不知怎么地莫名其妙就结婚了。没缘分是结不成的。”

武令朋沮丧起来,说:“师兄,您一定会结婚吧?”

许存道笑起来,说:“这话说的。婚肯定要结,但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女孩儿是很需要安全感的,等工作以后,稳定了,再考虑结婚的事情吧。”

武令朋闭着嘴,丧失了说话的兴致。揪着许存道的衣角,闷闷不乐。

不知道师弟为什么不悦的许存道拍拍他的背,这个时候已经轮到他们的号。师兄弟两个进了餐馆,师兄把自己的手在身侧摆摆,示意师弟跟好,师弟抓住师兄的手,像个孩子一样被他牵着坐到座位上。

“想吃什么?”许存道问。

“和您一样就好了。”

许存道于是叫来服务生,圈了好多茶点,排骨、凤爪、水晶包、狮子头、薄撑之类本质如上名字很长的蒸点,陈村粉、鲜虾面、猪肠粉等主食。还要了烫青菜和甜点。觉得桌面可能放不下的武令朋阻止了点得很愉快的师兄。

“你吃不饱怎么办?”许存道在服务员拿走单子之后依然忧心于这个问题。

“我食量一般。”武令朋看着对着透明玻璃窗的师兄的脸,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

“你真是爱撒娇。”许存道笑着拉下师弟的手,说,“在家哥哥是不是特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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