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柳氏药师堂无CP版(18)+番外

"……哥哥,我说,群众演员也要有演出费的,你不可以昧着良心干这种事。"

"啊,我已经按群众演员的待遇打账到你支付宝了。"

"请问是什么待遇?"

"一天五十人民币,虽然你只干了五分钟,我还是按天给你了,这是兄弟价。"

柳希言心情沉痛而悲愤地试图挂电话,柳希声却说:"弟弟,请借我三万块。"

"你不是刚进账了十几万吗!"

"不够还信用卡,还差三万,后天就到期了。"

柳希言冷笑:"你不是中了三百块吗?再去买彩票,说不定可以中一亿呢,哥哥加油!"

柳希言挂断电话,买了几张彩票,因为昨天的夜班又连续工作了26小时,他认为睡眠时间还不够,便心灰意冷地决定继续睡回笼觉。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好像起了大雾,但又不是干净的雾。他绞尽脑汁,想起这种天气有个名词叫做"雾霾"——为什么记起这个词这么困难?

周围有些人,也有些动物,啊,怎么还有鱼呢?甚至有一条大鲸鱼。他们浮在空中,都朝一个方向去。

他觉得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有些不太正常。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每一个个体都是独自漂浮,他也不例外,但是不久之后,他就发现有一个个体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回头看,那个个体是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的,但是看起来干干净净,至少身上一滴血都没有,不像他的身上,全身都是血。

应该都要有血才对,那些鱼身上也有血。不,不,到了这里,应该都没有血了,好多个体身上都没有血了。

他想不起来到底应该有血还是没血,但他发现所有个体都没有表情。只有他回头看见的那个人有表情,在朝他笑。

那个人的笑好像在说:"你不用害怕。"

那个人是谁呢?

他思考的时间不多,因为他们到了一座山脚下。在晦暗的空间当中,这一座山极其的亮,不知反射了什么光芒,刺眼得很。

然后他看清楚了,这是一座刀山。

银白色的刀尖竖直地插满这座山的每一寸地,漂浮的个体在山脚下都有了重力。他看见每一个在他之前的个体都在往山上爬,人用腿和手,狗用四肢,鱼和蛇,只能蠕动。

没有血的个体也都染满了血。

他发现自己别无选择,他的脚在往刀山而去。

血是其次的,他发现身上比平时更重。他踩一步,刀扎一个口子,足下血如泉涌,很疼。双脚疼痛到失去知觉之后,他还是必须往上爬,手在用力,直到手也失去知觉。

很疼很疼。但他隐约觉得这些疼痛比起另外一种,似乎不算什么。

他忽然想起身后那个人。

于是他回头看了。那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本来干净的白衣服已经染满了血。

他什么也没有记起,那个人却朝他一笑。

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他心下大恸,因为他记起来了——

这里是地狱,恃强凌弱者,死后入地狱道,上刀山。

柳希言醒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湿的。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似乎是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在醒来的一瞬间就忘光了。

忘是忘光了,那种极其不痛快的心情仍然萦绕,他后悔起睡回笼觉的决定。起床之后,神使鬼差地去医院加班了。

连续两个放假班柳医生都回院加班,叶主任问起,柳医生说自己在家睡觉不踏实,总是做噩梦,需要加班来麻醉心灵。

柳希言无精打采的样子令叶主任震惊了。从业以来,柳医生被病人打过,也脱下白大衣和病人家属进行过肢体辩论;连续36小时没睡觉抢救过患者,也闹过情绪要求放假;但只要在岗,他就精神抖擞乐在其中,从未出现工作期间走神情况。叶主任认为这种情况应该是某方面内分泌紊乱而导致的并发症,为了关怀下属,叶主任煞费苦心,特意再次为柳医生安排了一场相亲,时间定在下下周末。

柳希言被这个安排勉强拉回了一些情绪。他开始放弃回忆梦境,转而严肃思考"如何进行一场高效优质相亲"这个课题。

柳希言一向自认为除了工作繁忙之外,他本身相貌上乘、身材绝佳、品德高尚、谈吐优雅,所以他相当不解为何从来没有女性主动对他暗送秋波,甚至早年间追求来的唯一女友也在一年相处后委婉地告诉他:某些障碍会严重影响婚后生活,甚至可能导致要不了小孩。她很想要小孩,只能放弃他。

难道一个人脸上会写着"我勃/起障碍"吗?

对此柳希言深感惶恐,相亲之前他下意识地求助于二大爷:"怎么样才能不让人识破自己是个ED患者?"

"你ED?"柳溪蛇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男人总有低潮的时候。"柳希言理直气壮。

柳溪蛇说:"想你上上辈子,那可是勾栏柳巷的红人,姐儿们都不要钱伺候你呢。"

"……我怎么跟玄幻小说开挂的男主角比?"

"总之你本来那方面的功能相当强,我没办法教你,我这辈子也只娶了曼青一个嘛。"柳溪蛇深表歉意,顺便指明一条道路,"要不你问问我爹?"

柳希言反应了三秒钟他爹是指柳希声。

柳希言慎重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你让我问一位专注修道百年的处男这个问题是不是太为难人家了?"

"不是百年是千年。"

"什么千年?他上辈子不是还辜负了小莲,娶了三妻四妾吗?"柳希言猛然一惊,"难道是因为我做了一世女人的缘故?"

"呃,嗯,这个,再不然要不求助一下舒方球?"柳溪蛇眼神闪烁。

舒方球是他们医院唯一的男科大夫,他的诊室隔壁是一间小黑屋,放着一张床和一台小电视,电视下方有一台老旧的DVD机,里面常年躺着一张已经千疮百孔卡得不行的苍老师作品。医院内广大男职工群体亲切地称呼这间小黑屋为"撸室",院内数大不孕不育的主任们包括吴廷方和叶文轩,曾经数度光顾其中,贡献了许多单倍体细胞。

可是柳希言目前觉得自己连进撸室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苍老师的作品他反复揣摩多遍,仍然觉不出真意,末了一声长叹,意兴萧索地收拾不能派上用场的纸巾。

2、

柳希言没有去找舒方球,舒方球却自己来找他了。柳希言顶替秦医生出周日门诊时,舒方球挂着两个黑眼圈进来了,见到柳希言,他愣了一愣:"老秦呢?"

"度假去了。"

周日一向最多病人,柳希言不喝不尿憋到了下午一点,病人好不容易走光了,刚打算收摊。

他见舒方球精神不济,问:"干嘛?失眠?"

舒方球点点头,道:"给我开七天舒乐安定。"

"又吵了?"柳希言打开刚关上的门诊系统,问。

"天天吵,烦死了。我就告诉你,你别谈什么鬼恋爱,得不偿失。"舒方球一脸郁闷。

"我谈过呀,没你这么要生要死。"柳希言回忆起自己当年的恋爱,那会儿正在省医住院医培训,忙成狗,偶尔吃个饭,偶尔打个电话,再然后就被暗示勃/起障碍者不适宜婚姻,被甩了。

舒方球掏出手机,说:"你看,她不单不接我电话,微信还把我拉黑了,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这个我不好界定,有问题可以找我们老大看,他兼看精神科。"柳希言审慎地选择用词,他们科谁知道舒方球整天和女朋友吵架,一吵架就失眠,但是过没两天就又蜜里调油了。而且俩人房子已经买了,婚也订了,只差找个良辰吉日去领个证,大摆宴席。

"对了,我两天没休息好,有点感冒了。给我顺便开点感冒药。"

"什么症状?"

"喉咙很痛,有点黄痰,有点咳。"

柳希言看了看舒方球的喉咙,很红,听了听肺暂时没什么问题,修改了药方递给他。

舒方球抓着药方,神色抑郁地走了。柳希言终于如愿关上电脑,打算去吃饭。

科室人手不足,门诊部常年是老秦一个人在上,但到了节假日,老秦放假,只能是住院部医生贡献自己假期顶替出门诊了。柳希言没老婆没孩子,正是假日顶门诊的种子选手。至于舒方球,男科就他一个医生,院领导给他一句话:你不能连续放假超过一天,周末和节假日必须上班。

对了,似乎舒方球和他做小学老师的女朋友葛丽菲每次吵架均是一个原因:为什么节假日你总是在上班?

柳希言不禁联想到,如果某位居士谈婚论嫁,他的对象一定会忍不住和他吵:为什么工作日你总是在放假!节假日你还在放假!

呵呵。

中午吃饭时柳医生把心内隐疾对领导倾诉一番。领导叶文轩盯了他半晌,最后含蓄地说:"我觉得嘛,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

并不能深刻领会领导意思的柳希言仍旧为了行业间的不公平而愤愤,这导致了他在下午两点出门诊前给柳居士打了一个电话。

"哥哥,您还好吗?弟弟给您请安。"

"唔。"擦拭口水虽然无声,柳希言却听见了。

"那就不扰您清梦了。"

上一篇:柳氏药师堂 下一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