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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3(5)

“啊?原来那金匮之盟不是赵匡义自己编造出来的啊?”医生还是有点历史知识的,当然这仅限于他念书时课本上提到的。

“赵匡义被猜忌之心控制,在烛影斧声中杀了自己大哥,随后又怕帝位不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赵匡美,赵德芳也在之后不久去世,死得不明不白。李煜在赵匡胤在世之时都活得好好的,结果赵匡义继位,李煜也被迫自尽。这才当真是猜忌之心大起,祸及左右……”老板淡淡地陈述着,心情平静。对于他来说,这已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当年这柄天钺斧从他的哑舍里流出,后来他又特意取回,这柄天钺斧便一直在哑舍中封印了千年。

“这柄天钺斧是破除十二铜人厌气之一帝王古董吗?可是为什么来这里?这儿并没有碣石吧?”医生也不知道老板现在是带他来到了哪里。他一直躺在老板的衣兜里不能随意动弹,直到一刻钟前才被放出来,搁在了老板的肩头,才能看得到周围的景象。

“压厌气也是要有顺序的,破除乾坤大阵,只能徐徐图之,一个月只能埋下一个古物。正月又称正阳,斧乃一国之权柄,埋在此阵眼之处,应该可以压其厌气。”老板淡淡地解释道。破阵容易,立阵难。当初秦始皇立了七尊碣石也是花费了若干年,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不信这堂堂乾坤大阵,扶苏可以很快地立成。

医生看着老板不知道如何动作,在他的脚边便出现了一个深黑的洞口。老板连着锦盒一起扔进了这个看起来好似无底的黑洞,许久都没有传来应有的响声。

老板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挥了挥手便让脚边恢复了原样。

医生默然无语,下意识地觉得他即使问了,也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也能从老板放松的表情看出来,这天钺斧应该是派上用场了。医生试着动了动桐木偶的手臂,只能勉强举起手腕,他现在被困在这个不能动弹的木偶之中,当真郁闷。

老板像是感觉到了医生的不安,伸手调整了下桐木偶的姿势,让他更安稳地坐在他肩上。

引起兄弟阋墙的天钺斧……在四散飘落的雪花之中,老板淡淡一笑。

没有在这天钺斧埋入地下之前,让扶苏和胡亥那一对兄弟拿起来试试,真是遗憾啊……

小剧场:

医生:咦?老板啊,宋朝官员们戴的帽子好奇怪啊,那两边长长的是什么?

老板:那个叫长翅帽,就是赵匡胤发明的。宋太祖觉得上朝的时候,大臣们私下聊天对他不尊重,所以便让大臣们戴上这种长翅帽,这样便迫使大臣们站得比较远,无法私聊。

医生:……宋太祖真强悍,一千多年前就开始禁止员工私聊了,被医院禁过QQ的我感同身受啊!!!

老板:……

第二章 哑舍·独玉佛

公元465年。

拓跋弘理了理身上的袍服,他还是喜欢他们鲜卑一族的胡服窄袖衽袍,简单又干练,可是皇后喜欢汉服,今天派人召他晋见的时候,婢女便特意让他穿上这种宽袖濡服。

对了,已经不是皇后,而是皇太后了。

拓跋弘看着面前的佛堂大门,怔怔地停下脚步。

三岁就被封为皇太子的拓跋弘,今年才十二岁。他的父皇拓跋濬却在日前病逝,明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了。

虽然年纪还不大,但被称为幼而神武聪睿机悟的拓跋弘知道,身为魏朝的皇帝,是将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

为什么父皇才二十六岁便狠心抛下他不管了,拓跋弘低着头,有些茫然地想着。

魏朝有着立子杀母的习俗,为了防止外戚妻族干政,当年三岁的拓跋弘被立为太子之后,他的母妃便被赐予了一条白绫。拓跋弘至今仍旧记得,母妃那既自豪又眷念不舍却又夹杂着几丝怨恨的目光。

他的母妃只有一个,所以尽管拓跋弘嘴上称冯皇后为母后,但心底却并不承认这个称号。

真是太好了,现在可以管她叫太后了。

拓跋弘自嘲地笑了笑。

“宏儿,汝来了?”佛堂内,传来一声温柔似水的女声。

拓跋弘一凛,又下意识地整了整袍服,才轻轻地推开了佛堂的大门,浓重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一个无限美好的女子的背影随着佛堂大门的开启,缓缓地映入了他的眼帘。冯绮正直挺挺地跪在佛像面前,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宽袖短襟,下穿摇曳的长裙,在长裙的外面还附加着一条紧束在腰间的短裙,把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她如云的秀发只是简简单单的用一条白头绳绾在了脑后,带着一朵白色的绢花,垂下的一些发梢还带着焦黑烧卷的痕迹。

拓跋弘收回了目光,在昨日父皇按照鲜卑一族的习俗,进行焚烧生前衣服的仪式时,冯绮直冲了过去,打算与父皇同去。亏得从太武帝那一代就服侍皇族的内侍总管尚邪发觉,才把她救了回来,否则就不是烧焦了几缕头发那么简单了。

拓跋弘当时其实并不意外,父皇和冯后之间偕鸳效鸯的浓情蜜意,他这个最接近他们的人,其实是看得最清楚的。但他总是无法把冯绮当成他的母后。

忘不了自己的母妃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冯绮真的没有大他多少岁。她的祖父便是前朝北燕的最后一位皇帝,被魏朝推翻后,她便作为罪逆之女,在很小的时候便入宫服役,被刚死了母妃的他看中,留在身边当了大宫女。可是这个十一岁就成为了父皇的贵人,十四岁就登上了中宫皇后的宝座的女子,拓跋弘真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她并没有生下父皇的孩子,还是觉得这样手段高超的女子,应该生下个太子,按照魏朝习俗被赐死的好。

隐约在久远的记忆中,在芙蓉花丛中,那个一闪而过的瑰丽面容……拓跋弘恍惚了一瞬间,依稀还以为她还是那个服侍他的天真宫女,而他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弘儿见过太后。”拓跋弘敛去眼中的复杂情绪,乖顺地拜服在地。

佛堂的大门在他的身后缓缓合上,带走了全部的阳光,整个佛堂内显得有些阴冷起来。

“弘儿,起来吧,汝以后便是这魏朝的皇帝,不用再向任何人下跪了。”年轻的冯绮充满了感叹,夜莺般的声音在空旷的佛堂中飘忽不定。

拓跋弘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跪在蒲团上的冯绮,和她身边一个明显为他准备的空蒲团,挑衅般地反问道:“那佛祖就受得吾一跪?”

冯绮喟叹了一声,轻低螓首,默念了一句告罪,便扬起了头,眼中含笑地看着拓跋弘,纵容地笑道:“佛祖又不是人,自然受得起汝一跪。”

当看到冯绮的容颜时,拓跋弘的呼吸立刻一滞。冯绮的容貌是绝代风华,否则也不可能在只有十一岁的时候便让父皇破例纳入后宫。现在她正是一跪女人生命中最美好的时节,再加上几分丧偶的脆弱,几缕碎发垂落耳畔,一双凤目还带着痛哭后的微红,那张苍白精致的脸容,就连见惯了她的拓跋弘也无法直视,胸中有股陌生的情感像是破了土的嫩芽,无法阻挡地冒了出来。拓跋弘连忙跪在了面前的蒲团下,低头虔诚地向面前的佛龛扣了个首。他父皇信奉佛教,甚至修建了云冈石窟,所以拓跋弘对礼佛并不陌生,只是这间佛堂他从未进来过,但一时仓促之间,他也未有时间打量。

“弘儿,明日汝便会登基为皇,这间佛堂,也会属于汝了。”冯绮淡淡地说道。

拓跋弘听出她话中有话,不解地抬起头,却不经意间扫过佛龛上供奉的佛像,不由得呆住了。

原因无他,因为他分明看到,在袅袅的佛香中,那尊只有一寸高的玉佛居然是破碎的。一道无法修补的裂痕从佛像的颈部裂开,让一尊玉佛身首分离,就算是强制地摆在一起,也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怪异。佛像的面容依旧是温和慈善的,但那裂开的痕迹却狰狞无比。

从来没见过有人会供奉一尊裂开的佛像。

拓跋弘惊疑不定地向四周看去,发现在这偌大的佛堂中,竟只是供奉着这一尊破损的玉佛。

“这尊玉佛,玉质出自独山,便被称为独玉佛。独玉乃四大玉之一,产自南阳,在商朝晚期便有开采记录。这尊独玉佛,是有人在多年前送给太武帝的。”冯绮转着手中的紫檀佛珠,微合双目,轻柔地解释道。她的面容秀丽娟美,面带慈悲的表情,更是像极了悲天悯人的观世音菩萨。

“太武帝?”拓跋弘闻言一愣,太武帝便是他父皇的祖父,终于统一了北方,结束了历时一百多年的十六国分裂局面,与南方的刘宋政权并立,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魏朝也从此被南人称之为北魏。太武帝威名远播,其中令南人尤其震惊的事件,却是“太武灭佛”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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