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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的·零·秦失其鹿(25)

不过婴还是不忘唠叨道:“这柄常胜戟真的送那个大块头吗?不是哑舍之中的库藏吗?虽然那道人不怎么着调,但东西随便送出去真的可以吗?”

婴和师父从一开始各种看不惯,应该是……一山不容两个吃货吧……绿袍少年默默地想着。

“师父走前已把哑舍交付于我,其间东西也可挑选拿出使用,无碍。”绿袍少年按了按胸前,在衣襟的遮盖之下,那处有一枚玉质的饰物。

在荆轲刺秦王一事后,秦王政应是因与死亡擦肩而过,便下令动工了骊山陵墓。师父因为参与设计而离开了咸阳,走之前与他道别的时候,随意地就把哑舍交给了他,还说当初给他的那个锦囊里装着的玉璇玑,就是打开哑舍大门的钥匙。

据师父说,他所在的门派就是喜好搜罗天地间遗留的上古神器。而在炎帝黄帝尧舜禹的传奇年代过后,天地灵气消弭,遗留世间的神器会对凡人产生巨大影响,所以便在中原各处建立了数个宝库,把这些神器都封印在其中。当然,神器也只是占了一小部分,许多被依附了魂魄或者自己滋生了灵智的器物,也属于需要被封印的范畴。

《广雅》日:库,舍也。哑宇从口,从亚,亚亦声。其中口指发声,亚本义为宫城大内;舍字乃库之意,所以哑舍便是皇帝的内库之意,是指那些宝物在宫城之内才能说话的意思。那些宝物都能说话,可想而知那内库之中收藏的都是些何等宝物。当然,之后还建成了数个其他宝库,而随着夏商周春秋战国的朝代更替,哑舍之名也就少有人知了。直到青衣道人起才又重新做起了搜罗古董之事,便把这名字又重新用了起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手给了他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师父既然这么任性,那他稍微任性一下也无所谓。

绿袍少年掏出随身携带的那个绫锦囊,原本包裹着玉璇玑的锦囊也并非俗物。绫是纯桑蚕丝所做的丝织物,表面呈现叠山形斜路,以“望之如冰凌之理”而为名“绫”。绫有花素之分,“织素为文者曰绮,光如镜面有花卉状者曰绫”。

而他手中的这个绫锦囊,是多种颜色的绫锦采用变化斜纹编织而成。据说这种按照特殊排列织就而成的绫锦囊,不仅可以防止囊内的物品丢失,还可以当成护身符,保护佩戴者的安全。

他自己和扶苏都在深宫之中,总不会倒霉到再出现一个类似荆轲的刺客吧。相比之下在前线拼杀的王离要危险得多。

一柄战无不克的常胜戟,和一枚可保性命无忧的绫锦囊,他的投资应是足够了吧?

希望回报也要让他满意才是……

第七章 常胜戟

因为王贲所率的大军还停驻在楚国边境,王贲只是带了一小队亲兵回咸阳领虎符,之后便立刻回返军中,带着大队北上伐魏。

王离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随军出征,但自小就在军营长大的他对这样艰苦的条件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手中的常胜戟过于沉重,从咸阳出来,穿过函谷关到达大军驻地的一路疾驰,就累坏了三匹战马。所以在与大军会合之后,他索性和普通步兵一样步行前进。

那位甘上卿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若非名驹,还真无法支持他使用那柄常胜戟进行长时间的战役。

而且难题还不止一个。

王离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胸,这里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难题。(左胸→_→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只是,现在还未到非用不可的时候。

秦军一路北上,挟着之前一举攻下楚国十余城的气势,势如破竹地攻入了魏地,在冬季还未过去之时,就已经遥遥地看到了大梁都城的城池。

至此,秦军的好运气就像是用光了一样,大梁都城城池坚固,即使秦军把大梁都围了个严严实实,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但城中粮草充足,一个月内组织了十几次攻城,都未见任何成效。

一种微妙的骚动不安在秦军中默默地传递着,虽然在他们的身后,楚国的战场上不断传来李信和蒙恬领军得胜的战报,但齐国方面却诡异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谁都不信齐国真能冷眼旁观魏国和楚国被秦军打得落花流水,还一直按兵不动。虽然至今潜伏在齐国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一切安好,但齐国就像是一只枕卧在侧的庞然大物,因为不知道它何时会起身攻击,从而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巨大压力。

王离远眺着东方,心想着也许某一天在那边的地平线上就会出现遮天盖地的军队。

因为攻城战最为残酷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永远地留在那城砖之下,所以谁也不敢让王离冲过去当先锋,后者就只能憋闷在军营之中,独自徘徊。

他父亲王贲带兵,恪守着一切从他爷爷那处学来的东西。驻营都是按照着《孙子兵法》中的《行军篇》,选择的是生地,居高向阳,尽量远离江河水泽。只是大梁城的地势低洼,离城数里之处就有一条大河汹涌而过,河床的高度甚至都远远高于大梁城池。

王离站在军营的栅栏前,看着那条奔腾流过的河水,耳边听着那呼啸咆哮的水声,心中赞叹着江河险峻。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居然还有此奇景。

从咸阳城外流淌而过的渭水,在桃林塞汇入了北方的河流,形成眼前这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河。也不知那少年上卿是不是在高泉宫,遥望着那滚滚而过的渭水时,想到的那个攻城妙计。

又在栅栏前踱步了许久,王离终于放弃了挣扎,鼓起勇气朝自己父亲的主帐走去。

他中规中矩地站在主帐外等亲兵通报,得到允许之后才掀开帐帘而入。因为主帐内要进行军队高层的议事,所以也就非常宽敞。只是此时并不是议事之时,只有他父亲一人在,正背对着他站着,在研究挂在帐中的羊皮地图。

“不进则退,不喜则忧,不得则亡,此世人之常。尔怎么不去练武?”没等自家儿子见礼,王贲连头都没回就开口斥道。他想收拾这浑小子很久了,每天无所事事地在军营里闲逛,别人碍着他的面子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知道怎么嘀咕呢!

王离暗暗叫苦,他这些天怎么可能是毫无目的地闲逛?少年上卿所写的锦囊妙计,只是一个大概的计策而已,绝对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写明。更何况对方从来没有来过大梁,不知此间实际情况,所以他即使知道这是一个绝顶妙计,也要观察数日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他父亲因为是武将,生怕和那些文官们交谈时有什么典故听不懂,所以在闲暇之余孜孜不倦地读书,说话便一向喜欢引经据典。王离小时候就听不懂他父亲七弯八拐的说话方式,想辩论又无从辩起,所以养成了说话直接的性格,才会无形之中得罪了许多人。

想起年少时的遭遇,王离无声地谈了口气,当然他要是说话不那么刻薄,也许那位甘上卿也不会被人在半步堂暗算受伤。这件憾事也无形之中改变了王离的性格,每当他感到暴躁的时候,这件事都会浮现在他脑海。按下想要和父亲争辩的冲动,王离心平气和地叙述道:“将军,在下有事容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其下攻城……为不得已啊!”王贲压根儿就没觉得自家儿子能有什么正经事要说,收回了因王离进账而分的心思,继续在羊皮地图前喃喃自语起来。

这段王离倒是听懂了,因为他曾经被父亲按着背了很多兵法,这句是出自《孙子兵法》的《谋攻篇》。

当时背的时候还不解其意,此时听来,细细咀嚼,却觉得那位不动一兵一就取得赵国十几座城池的甘上卿,简直是绝世天才。

上等的用兵之策是以谋略取胜,其次是以外交手段挫敌,再次是出动军队攻敌取胜,最下策才是攻城。攻城才是下下策,只有万不得已之时才使用。他父亲这是在懊恼现今的局势,秦军看似占尽上风,可是综合周遭形势,实乃是步入了困局之中。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顺,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王离轻声地继续往下说着,往日被父亲逼着死记硬背塞进脑袋里的文字,现如今说出来,却字字珠玑。谋攻谋攻,少年上卿果然是谋攻高手。

王贲很少见自家儿子主动背书,见状诧异地转过身来,虽然心情不佳,但还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儿有兵书,你若不愿去练武,背书也可。”

王离闻言翻了个白眼,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本想连锦囊一起交给自家父亲的。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抽出了写满字的布帛递了过去,把空了的锦囊重新放回衣襟揣好。迎着父亲疑惑的目光,王离气定神闲地解释道:“这是走之前,甘上卿给我的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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