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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风流之褚太后(62)

作者: 春衫袖冷 阅读记录

王羲之正坐在书案前,手握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刘惔、谢万对书法并无太多兴趣,自己找茵席坐了,谢安却绕到王羲之身后,凝神观看。

鱼卵纸上,王羲之正在用他最擅长的行书,书写《道德经》,正好写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蘸满浓墨的笔划过鱼卵纸,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谢安不由也悬起右腕,一边体会王羲之的笔意,一边伸出食指,一笔一划地跟着在空中描摹。

“……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王羲之落下最后一笔,把笔搁在笔架上,方抬头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谢安笑道:“真长去我那里,看他妹妹,说起你,便一起来了。”真长便是刘惔的字。他细细打量王羲之的字,赞道:“逸少兄,你的字,已入天人之境了!刚刚碰到徽之,他说你在为道士写经,却又是何故?”

王羲之苦笑道:“你们看到我家的那群鹅了吗?原是山阴玉皇观一个道士养的,我听闻它们姿态曼妙,鸣声清越,便慕名前往,想要高价收购。不想,那道士说什么也不卖,非要我手书的《道德经》一部,才把鹅给我,这不,只好写给他咯。”

谢安失笑道:“看来你爱鹅的癖好,众人都知道了。”

王羲之无奈地摇摇头,吩咐僮仆上茶果等物,又道:“上次的核桃糕甚好,做好了送上来。”僮仆点头离去,过了不多时,便送上了山核桃糕、酪干、李子蜜饯等点心。

刘惔、谢万听到谢安的夸赞,也上前观摩王羲之的手书,刘惔点头笑道:“逸少的书法果然又进益了,我听闻,庾稚恭以书法自负,先前还埋怨子侄辈临摹你的书法,不向他学,说他们不爱家鸡爱野鸡,如果他看到你这副字,只怕也没话说了。”

听到庾翼的名字,王羲之脸上不由露出怅然之色。他曾在庾亮幕府中任长史,达数年之久,与庾翼也常有手书往来。庾亮去世前,更推荐他为江州刺史,但几个月后,却被自己的族兄王允之顶了下去。他不由心灰意冷,接受了谢安的邀请,来到会稽隐居。如今一晃四年多,虽然在会稽悠游林下,寻道访友,出海观鱼,与众名士、名僧们清谈,甚是自在,但每每想到当年的雄心壮志,却总隐隐有不甘的感觉。

他往谢安看去,只见谢安正轻轻拂动麈尾,年轻隽秀的脸上一片波澜不惊的样子,暗想,“难道安石真的甘心终老林泉吗?却可惜他的大才了。”这些年来,谢安被朝廷先后征召为尚书郎、琅玡王友、吏部郎,却均被他拒绝。有司上书,谢安被朝廷征召,历年不应,应该禁锢终身,不得出仕。得了个“禁锢终身”的处分,谢安却云淡风轻,愈发在会稽流连忘返,自得其乐。听闻他曾往临安山中,坐在石洞之中,面临深谷,悠然叹道:“这和隐士伯夷,已经相近了吧!”

忽然“江州”两字钻入王羲之的耳中,他心头一凛,凝神静听,只听刘惔道:“……朝局变幻莫测,先帝、庾季坚先后故去,庾氏只余庾稚恭一人,苦苦支撑,如今朝中,已不复他一家独大的局面了。”

谢万却冷笑道:“那又如何?荆州、江州依旧是庾氏的囊中物。”

司马岳死后不到两个月,庾冰病故,江州刺史职位空缺,在何充的建议下,褚太后任命舅父谢尚为江州刺史,不料,庾翼留长子庾方之为建武将军,镇守襄阳,自己迅速从襄阳还镇夏口,自领江州军,并任命庾怿之子庾统为浔阳太守。

庾翼的反应如此激烈迅速,似乎不把江州还给庾氏,便有效仿当年的大将军王敦,顺江而下,直逼建康之势。面对如此局面,为了安抚庾翼,朝廷让步了,任命他为江州、豫州刺史。

庾翼却也让了一步,只领了江州刺史,却推辞了豫州刺史的任命。于是,朝廷又改任谢尚为豫州刺史、西中郎将、都督扬州六郡诸军事,假节,镇守历阳。

谢安咬了口山核桃糕,细细咀嚼,微甜中带着核桃的香味,点头赞道:“味道甚好。”他又饮了口茶,才斜睨了谢万一眼,道:“庾稚恭一意北伐,必须要有江州粮储支持,才能安心。他这么做,也是应有之义。”他自然明白,四弟谢万之所以不满,是因为豫州本土早已陷于赵国之手,如今的豫州乃是成帝司马衍在江淮间设立的侨州,土地偏狭,比之江州,远远不如。然而,陈郡谢氏作为褚太后的舅家,谢尚首次出镇,成为一方诸侯,谢氏的政治地位,比之从前已经往前跨了一大步,又有何不满的?万石还是太心急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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