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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120(59)+番外

患者儿子满脸诧异:“怎么我抬啊?我打电话喊你们干什么的?你们这么多人呢。”

顾钊已经拎着药箱跟心电图机出门去了,他还得把楼梯口堆着的纸箱子清一清,省得挡路。

贺勇抬眼看叶颂,似乎在问她怎么了。

倒霉的120新手医生只能咬咬牙,自己硬着头皮上。

陶师傅这回没跟上来,因为巷子口的小家伙对救护车蠢蠢欲动,他怕这群小兔崽子不晓得轻重,会砸了车窗户。

叶颂蹲下身,抬起老头儿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成了喷泉,汹涌澎湃得简直能够伴上一曲《万马奔腾》。

要是在平地上抬着人走也就算了,关键问题她还得跟贺勇一道将人挪下楼。

狭窄的楼梯压根就容不下担架,他们只能用软担架——一种有拉手但是没有金属支架的担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下挪。站着的话太危险,贺勇在下面弯腰抬人,叶颂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点点往下移。

楼梯的气味难闻的要死,又闷又热。叶颂下楼的时候,汗水不停地往下滚,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视线模糊的够呛。她想起中学时学过的一篇课文,好像叫《在烈日和暴雨下》,说的是骆驼祥子大夏天拉黄包车差点儿没中暑倒在地上,后来又叫暴雨淋了场大病的事。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成了那个黄包车夫,旁边患者家属抄着手,只会不停地催促,连半点儿伸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老式居民楼有老式居民楼的特点,那就是高度有限,从4楼挪到楼下,叶颂半天站不起来,因为她真喘不过气了。

陶师傅过来接手,把人送上担架床,叶颂才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起身。

老头的儿子跟在她身后下楼,胜是闲庭信步,额头上连滴汗都没出。这会儿他还嫌弃上了:“120招什么女医生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应该都招男的!”

叶颂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懒得理这种人。干啥啥不行,哔哔最在行,好像全宇宙都该围着他转一样。

倒是楼顶树荫下一个摘菜的老太太怼了那中年男人一句:“你有力气,你怎么不抬你爸爸啊。好意思哦,看着人家大夫忙上忙下,你倒成了没事人。”

叶颂在心里头偷笑,准备上救护车好好喘口气。结果她一抬脚,那中年男人又尖叫起来:“哎哟哟,晦气死了,脏死了,真恶心。”

叶颂因为下半身都是麻的,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直到这男的叫骂不休,她才下意识地低头看,顿时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子。

卫生巾,她的卫生巾掉了。沾了血迹的一片卫生棉落在地上,鲜艳又刺眼。

夏天裤子穿的少,她下面外头罩着的就是一件工作裤,应该是刚才往下挪病人的时候,卫生巾移位了,所以才从裤腿缝隙中掉了出来。

叶颂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不脏,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如果这个脏这个恶心这个不应该存在的话,人类早就灭亡了。月经羞耻荒谬而可笑。”

那男的瞪大眼睛:“晦气,血光之灾,老子倒八辈子血霉了。”

贺勇跟司机已经已经把病人运上救护车,听到动静和放下了医疗器械的顾钊一块儿伸出脑袋看。一时间,三个男同志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了。

还是那个择菜的老太太又开口教训起中年男人:“脏什么脏啊?没的这个,你妈怎么养的你?张口就来的东西。不要理他,小姑娘,你到我家来弄弄。真是的,一把年纪了,也是当长辈的人,活到哪哈去了吋?”

叶颂觉得自己脚像是踩在棉花上,太阳那么大,简直要把她给晒晕过去。蝉鸣那么吵,让她耳朵都嗡嗡作响。世界印在她的视网膜上,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她强迫自己把头昂得高高的,跟着老太太进了旁边的房子。

一进卫生间,叶颂对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就默默地掉下了眼泪。她拼命地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没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她没必要羞愧。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吗?才不会!做了坏事的人才丢脸。

老太太在外头敲门,给她递了卫生巾进来:“没事的,哪个做事不碰到磕磕绊绊。你看你的同事也没的人笑你,还给你买卫生巾。”

叶颂换上干净卫生巾,又洗了把脸,这才出卫生间跟老人道谢。

老太太摆手,乐呵呵的:“不值当什么的。当医生好,做有用的人,好好干,奶奶觉得你很不错。”

贺勇也在旁边劝人:“走吧,先回去再讲。”

地上的那片卫生巾已经被人丢进了垃圾箱。顾钊拿了件车上的旧衣服,给叶颂反绑在腰上,好挡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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