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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芳(66)

他怎么这么多话?

楼晏道:“下回再说吧,今日清明,祭拜要紧。”

说着,命小厮收拾东西,准备去下一处。

哪知俞慎之也跟了上来,说:“楼兄还要去祭拜谁?可是你的老师玉衡先生?同去同去,我也很仰慕玉衡先生啊!可惜当初无缘,竟然就没见到面了。”

“……”

楼晏懒得搭理他。这俞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毛病,每回见到他,总是热情得好像多年故交。

真是莫名其妙。

……

池韫打开匣子,将这些天的手稿,一张一张地焚了。

“祖父,这是我近日的功课。醒来之初,养了半个月的伤,没有动笔。后来好了,每日读书练字,不敢松懈。”

“这具身体,没怎么写过字,所以笔力不如从前。您将就着看,有不好的地方,尽管托梦来骂我。”她停顿了一下,又笑,“还是不要来托梦的好,您是多么旷达的人,别做个孤魂野鬼,流连人世了。”

她又拿起一张手稿:“您当初最喜欢五柳先生这首诗。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火苗舔着墨迹,池韫轻轻地笑:“您看,我还活着,您就放心去吧。”

……

屋外,楼晏的脚步略一停。

他好像听到有人念诗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先生最喜欢的诗。

“你怎么停下了?”身边有声音响起。

楼晏忽然想打死这个人。

能不能别碍事?

“哎,楼兄,等等我啊!”那人还不自知,跟着他进了供堂。

朝芳宫的道场还没开,供堂里只有一个人。

楼晏瞧见站起来的身影,心口就是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

池韫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笑道:“楼大人?您也来祭拜吗?真巧。”

楼晏没说话,目光从玉衡先生的灵位,转到香烛上,接着还没烧尽的纸张,最后是她。

俞慎之眨了下眼,看看楼晏,又看看她。

见楼晏没开口的意思,他主动出声:“在下俞慎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池韫听得此言,眉头轻挑,眼中掠过一丝讶异,笑问:“可是太师府的俞大公子?”

俞慎之也笑回:“姑娘听过我的名字?倒是荣幸得很。”

“怎么会没听过?一笑探花郎,满楼红袖招,京城无人不知。”

历来探花点的都是少年俊彦,他们这届自然也是。

当时有两个人选,一是太师府的俞大公子,二就是楼晏。

要说才华,能进前十的都不错,但考官一致选了俞大公子。

毕竟楼晏的身份,实在有点说不好。

一个被出宗的人,要不是皇帝格外开恩,他连名都报不上。

若是点为探花,进了一甲,给天下什么表率?

皇帝也没坚持,点了俞慎之为探花,顺手给了楼晏一个二甲传胪。

考官们也就松松手,给皇帝一个面子。

俞慎之爱笑,打马游街之日,经过一间楼子,有姑娘瞧他生得俊俏,往他身上扔帕子。他捡了帕子,抬头一笑,顿时倾倒众女,纷纷招袖。

这事虽然不大庄重,可年少风流也算不上过错,便传为了京城趣事。

“姑娘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俞慎之再次相问,“姑娘呢?”

池韫笑得意味深长:“我之姓名,俞大公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毕竟,池大小姐曾经是俞二公子的未婚妻。遇到差点成为弟媳的女子,未免尴尬。

可她越这么说,俞慎之就越好奇。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姑娘不想说名,那说个姓可好?”

池韫只是笑,向二人施了一礼:“供堂之地,不便谈笑,就不打扰两位祭拜了。”

然后提了竹篮,款款走了。

俞大公子好奇得抓心挠肝,只能去问楼晏:“哎,楼兄,你认得这位姑娘吧?她到底是谁家小姐?为什么说我不知道的好?”

楼晏走过去,一边拨着烧纸的铜鼎,一边道:“你当然不知道的好,因为她就是俞二公子无缘的未婚妻。”

第50章 谁惦记

俞慎之那张俊俏的脸,瞬间僵住了。

好一会儿,他转头问自己的小厮:“二公子那个……未婚妻是谁来着?”

小厮小声答道:“是池家大小姐。”

俞慎之拍了下额头:“是她啊!”

池家,他当然有印象。池老太爷在的时候,也是烈火烹油,不然不会有这桩婚约。可惜运道不佳,最争气的老大英年早逝,没落下来。

“看起来倒也不差,为何母亲说得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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