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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骨(235)+番外

作者: 谷草转氨酸 阅读记录

“我正是从她身上拿来的。”程显听沉声道。

这一个她字里包含了太多,程透心念电转,立刻意识到了关键。

“是那个,从虚空里爬出来的女人……君率贤。”他正视着秦浣女,“是吗?”

界轴抱着胳膊,她平视着二人,眼里却含着睨睥众生之态,“你很聪明。”

说罢,她望向程显听,直言道:“我知道你要找回的还没有完,可你们需得快些回去了。”秦浣女说着,像是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至于你从她身上拿走的三样东西……也罢,以后,你们自己论吧。”

她来回扫视着两人半晌,下决定道:“从现在起,当你们离开我的视线后,我便不在能从此处时间中看见你们。我在这里要做的还没有结束,而你知道的,我向来情路坎坷,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程显听像是听不懂她在赶人一般,不依不饶追问说:“你到底是回来做什么的。”

秦浣女高深莫测地笑笑,露出个“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的表情来。

程显听舔了舔嘴唇,挤出一个笑脸回给她,拉着自己徒弟站起来,大步流星地离开。

当师徒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界轴的笑瞬间敛了。她微垂下眼,那美丽的眼里,说不上是复杂还是落寞。她手缩回袖内,再伸出来时握住了一块儿不足巴掌大的圆形物件。

那东西黑亮如墨,散发着润泽的光芒,看起来像个罗盘或是小小的日晷。秦浣女盯着它看了许久,张开手掌,它便自己浮了起来,上方亮起了两颗好似一体的星星,如青龙两角,交相辉映,明灭变幻。秦浣女半垂着眼,她像是自己自语,又像是讲给谁人语,轻声道:“真是个很长的故事。”

言罢,她抬手握住那小小星盘,光芒消失,秦浣女抬眼,朝着屋内说:“师尊。”

屋内无人,只是木鱼悠长悠长,不紧不慢地再度回荡。界轴把星盘轻手轻脚地放在自己身前的地板上,目光却没有从它上面移开。“我原本应该当着他的面,把这个扔下悬崖,修正错误。”

“可是,师尊。”她猛吸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手在自己的腿上狠狠捶了一下。“可是这一刻,一瞬间。”

“我知道因缘际会还未完,可是我想除了佛,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界轴两手重新缓缓隐在了袖下,“只是看着小殿下的时候,我突然决定至少给这个……渐渐融化的少年,一个不那么绝望的念。”

“所以,师尊。”她说着,把那星盘又朝前推了推,像是惶恐被拒绝般,“我把它留给你。”

屋内仍然只有木鱼轻响,秦浣女保持着正襟危坐,她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到眼前那星盘消失在了地面,虚空中传来一句,像木鱼回响在山间同一般悠长。

“善哉。”

天下昏黄,露出深埋其下的孤寂与颓唐。夕阳无限好,掺杂出的复杂颜色将小殿下薄灰的长发像是匹绸缎、印上光怪陆离。他停下了寻找,只是在长廊上,只是走着。他不知道在长廊的对面,另一个时间的自己拉着一个青年望向远方,像他也不知道千年后的一切,早已被今天注定。

长廊的房间里,哭声断断续续。小殿下停在门口,他仿佛看见自己与一个小人儿手牵着手走过,那小孩站住了脚回头,歪着脑袋问,“是谁在哭?”

小殿下便也回过头,答说:“常啼菩萨。”

小孩似懂非懂,又问道:“在哭什么?”

小殿下想了想,垂下眼缓慢地说:“他哭世人愚钝,贪恋红尘虚妄,总不开悟。”

小孩看向他,“那你呢?”墨玉样的眼睛眨巴一下,“你也愚钝,总不开悟吗?”

小殿下低头瞥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也许吧。”

回忆仿佛风化成沙,被晚风徐徐吹散。小殿下朝着门双手合十一拜,与此同时,程显听拉着程透看够了夕阳霞光,俩人无所事事,正打算往别处晃悠,身后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师徒回过头去,见界轴大步流星地过来,目不斜视从两人身旁擦肩而过,程透欲言又止,刚和师父对视一眼,只听秦浣女道:“随我来。”

程显听嘴角一抽,“老秦,你不是说你看不见我们吗?”

秦浣女默,站定脚步,“哎呀,说说而已啦。”

她领着程氏师徒往前走,芥子庙实在太大,一时难辨是要去哪儿。足足走了半刻钟,师徒俩才反应过来这大抵是去那个有着莲池与菩提树的房间。也不知界轴娘娘葫芦里又卖的是什么药,她轻车熟路地推开房门,供养人跌坐于水面上望着菩提树,对身后置若罔闻。

这是程显听第三次来到这里,秦浣女抱着胳膊站在门旁边,用眼神示意程显听进去,程透刚想跟上,她伸手虚拦了一下,程透只得停下,看着师父自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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