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站诡事录(178)

都说人这辈子要搞清楚三件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做什么。如今，他是来的不明不白，去的任人安排，至于要做什么，更是无从得知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于像一场梦魇般，无论是醒着睡着，顾小果觉得自己都陷在其中，所想所触所感，分外的不真实。

他知道，要是自己现在吃个安眠药，或者一头撞死，那魂魄往轮回井一投，也算是结束了混乱不堪的这辈子了，可谁能说准下辈子就会是个全新的开始呢？万一他是个缺胳膊短腿的，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甚至都不是人，出生就是个头顶绿帽的乌龟王八蛋呢？

“唉，”顾小果甩甩脑袋，把自杀这种不靠谱的念头彻底的泯灭掉，他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懦弱自私胆小的性子，虽然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备受打击、一蹶不振，扔进了深渊里的那颗心还是依旧向往着光明的，每跳动一下都是在往上爬。

至少那句“你要好好活着”，他还是给记下了，无论怎样，活到最后才能看到真相。

“小伙子，你要糖葫芦吗？”旁边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见他站在这边好久没动，好心的给他递给一只，“我都快收摊了，便宜卖给你吧。”

“谢谢大爷了，我牙疼不想吃，”顾小果虽然平时就爱这些甜口零食，但现在哪有心情享受，便递给二十块钱让老大爷早点回去歇着，自己去前方的小超市买了包烟。

然后出来时发现自己没有带打火机，头也没抬的冲着旁边的人问道：“喂，哥们，借个火。”

刚说完顾小果就觉得旁边这个人感觉非常熟悉，扭过身，发现一只糖葫芦递了过来。

徐清风就这么举着这根糖葫芦，上面的糖都稍微了化了一点，沾到了他的手指头上，在那修长如玉的指节上点上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突然间，顾小果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又想吃了，可是烟都已经夹在手上了，他又不想这么快反悔，两下权衡，竟就这么傻不愣登的站了半天，眼见地那糖化的更多了，顺着徐清风的手径直滴了下来。

好吧，顾小果知道就是糖葫芦变成山楂干，估计徐清风还能一直举，他只能先出手接了过来，然后在徐清风眼光注视之下，一口吞下了两个糖葫芦，如同仓鼠般的开始咀嚼了起来。

顾小果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徐清风，毕竟自己之前对他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其实徐清风不会害他，这是顾小果心里面早已笃定的事实，只是他那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全部都来源于一个说不出口的想法。

就是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对等，本来他方方面面都比不上徐清风，只是觉得自己年少气盛，即便只有这一腔热情，和敢于抱住他不撒手的勇气，那也能够同他站到一起，硬生生挤进他的生活里，而现在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活到现在整成了一片空白，顾小果明白中山站瞒着他的理由，也知道他爷爷一直不告诉他原因，就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是弱小的、可怜的、毫无实力的，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瞒着自己是最好的方式。

因此顾小果觉得自己之前这二十多年的快乐都是偷来的，跟吹向空中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连同里面的幻影，完全的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虚弱无力，疲惫不堪，还拿什么去跟徐清风站在一起呢？

吃着吃着，嘴里的糖葫芦慢慢地开始发酸了，酸到他眼睛都开始抹上了一层水汽，平时能说会道的顾小果，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保持着沉默，一口一口的机械地往下咽着。

“你现在，是不是还不想见我？”居然是徐清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顾小果摇摇头，低声喃喃道：“我觉得，我这个样子，不配……”

“我也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连记忆都是破碎的，”徐清风打断了他的话，难得的稍见情绪波动，声音略有起伏的说道：“你或许是个意外，但于我而言，你不可或缺。”

“小果，”徐清风这是第一次这么轻柔的叫他的名字，“我陪在你身边。”

万万没有想到，徐清风这么惜字如金的人，居然能够说出这么多的话来，而且一字一句都打在了顾小果的心上，弄得他嘴里的糖葫芦都化掉了，也忘记了咽下去。

“那个，咳咳，”顾小果自诩见过大风大浪，还就恋爱这方面脸皮有些薄了起来，平时自己对徐清风说那么话不觉得什么，如今反过来，倒是有点面红耳赤了，他赶紧匆忙咽下嘴里的糖葫芦，然后看了一眼徐清风还沾着糖稀的手，找个理由说道：“我去买点纸巾，你手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