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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骑竹马来(29)

回去的路上,吕望狩开着车突然说,“我喜欢做广告,尤其是喜欢自己设计出来的广告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被很多的人记得,那种感觉好像是把自己的想法与别人分享的感觉,感觉很奇妙……”

我愣了一下,开了口,“我喜欢在网上写小说,虽然故事都是虚假的,但是我喜欢那种把一个个字组成话,组成文,让大家去看,得到欣赏的时候,就好像是把自己心里的故事讲给很多人听……”

他侧脸看了我一眼,“那就写吧,陆小鸡。”

感动啊,我立刻感动了,多么温柔的人啊,小鸡我终于找到了!

可是他继续说,“虽然没什么前途,不过好在你不是靠这个混饭吃。”

“……”如果上帝要给我什么超能力,我一定问他要让人闭嘴的能力。可是事实上我没有超能力,但是我却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黄波波突然来找了我,“陆小鸡,我哥和我说了。”

“说了啥?”我问道,黄波波竟然和黄鼠狼还有联系?

“我哥说你成了陆家找继承人的筹码了。”她说,我全身一颤,看来我妈直接和黄鼠狼说了,又或者说黄鼠狼自己也明白。我突然觉得那个在我离开家也追着我满口古文的酸秀才让我觉得陌生,或许只是真相揭开时让我错乱了,我从来对他们就不曾了解过。

我低头笑,“恩,你想说什么呢?”

黄波波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陆小鸡,不,应该说是我挺讨厌你的,但是……我更讨厌你的父母。”她说完转身走开,我笑了,对她说,“谢谢你来安慰我。”

走在前面的黄波波脚一崴,扭头翻我一眼,“切,我才懒得管你呢,不过你好歹也是我们S大出来的,活的太落魄丢我的人,所以你还是活得稍微体面点吧。”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曾经躲在房子里孤独一个人的小鸡也有了被人关心的时候,我鼻子酸酸的,七年了,自从曾经关心我的人被伤害了以后,自从曾经关心我的人对我说,他们不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忘记了这种感觉,我开始害怕被人关心,因为我害怕他们被伤害。

而如今,包围在我身边的关心却让我不安,极度不安。

不知道从哪里天,每天下班到吕望狩家蹭饭吃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我坐在车上突然想到这一点,“我怎么成了每天去你家吃饭了?”

“这不你所向往的吗?”吕望狩道,“难道你喜欢自己在家吃?”

“不……”我才不要自己做呢,且不说做出来的能不能吃,就单是做完了要洗碗我就嫌烦。“不过……好像不对啊,交往的话不应该两人出去吃烛光晚餐的吗?怎么成了家庭聚餐了呢?”

“那可以啊。”吕望狩把车停了下来,“去吃烛光晚餐我也很愿意。”

“真的?”说实话他一般答应一个事情太快就会让我觉得很恐怖,但是我还是尝试性的打开了车门,脚没迈出去一步,某人笑道,“既然是在交往,那就AA制好了。”

我毫不犹豫地把鸡爪子缩了回来,重重的关上门,“家庭聚餐多有气氛啊,多和谐啊,多符合科学的发展观啊……哈哈哈……”

“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吕望狩浅笑,继续开车。

人生何处不纠结啊,我把头靠在窗户的玻璃上,说真话每天和吕望狩的家人说话倒让我觉得与长辈之间的沟通不是那么困难了,见了长辈也不再紧张了,而且……莫名的让我觉得一种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家庭的温暖在向我慢慢靠近,尤其是看见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斗嘴,而我竟然也能身在其中,我喃喃地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找到家的感觉?”

他瞥了我一眼,“一个人的反应迟钝到如此也确实不容易啊。”

我嘿嘿地傻笑了起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神听见了我之前说不想去家庭聚餐的话,竟然真的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不过有一点我明白,为什么我以前那么多愿望都不能实现,偏偏要实现这一个呢?

难道实现愿望就是在抽签筒里抽签,而我被抽中了,在此时。

黄书浪的电话,内容十分简短,爷爷心脏突然急速衰竭,现在控制住了,但是医生说时日不多。

时日不多。

我挂了电话呆呆地愣很久,离家七年,我倔强的没回去过一天,而我父母也不求我回去,或者他们认为我根本就会自己回去的。

而爷爷我也七年没见,就连那天医院我也没有见到。

虽然在各个方面爷爷和他们是坚持同一个立场,让我做凤凰。

但是,此时,他却躺在医院里,慢慢的等着死亡的降临,我实在没有狠心责备已经这样的老人,尤其他还是我的爷爷。

我说,“我要去T市。”

他问,“怎么了?”

我说,“爷爷病重了。”

他一边调转车头一边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胃绞得生疼,可是我们谁都没开口,一直将车开到了T市的医院门前。

我打开车门,吕望狩说,“我在车上等你好了。”

我突然想到了上一次的尴尬,自己也缩回了脚,我说,“等他们走了我再进去好了。”

“稳定了吗?”他问,“要不你还是进去吧。”

我打了一通电话给黄书浪,说是路上正塞车,他说现在都稳定了,让我要是麻烦就明天再来好了。我挂了电话对吕望狩说,“我们一会再进去好了。”

吕望狩靠在座位上,开口说,“我有告诉过你那年除夕的事吗?”然后他并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自己说了起来,“那年除夕我做了两件错事,而事实上如果我如果待在家里,那么两个错事都不会发生。一是害你烧焦了头发,而我却没有回去,二是等我回去的时候太奶奶突然心脏病发,我回去的时候只看见那闪着灯的救护车,而送到医院,人就走了,我没有看到最后一面,人的心,明明可以装那么多东西,可是却如此脆弱……”

“也许真是装了很多,所以才会疲惫吧。”我说。

“那我以后就装少一点吧。”他笑道,“不过还好是小鸡,不太大,要是凤凰估计就塞不进去了。”

我的心立刻跳得很快,这就是……表白?

心里装了东西会不会忘记我不知道,但是脑子却是最不负责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名字都能丢了,直接出现一片空白状,而此症状一般出现我的嘴去勾搭它的同类的时候。

他轻轻地吻着,然后说,“我会带你走的。”

那一刻我哭了,对我来说,我不需要那些幸福的承诺,那些不现实的誓言,我只要一个人对我说,他可以带我走,不要一辈子,只是现在,就够了。

一个人走,太寂寞了。

我靠在座位上睡到迷糊的时候突然被人摇醒了,我揉了下眼睛,吕望狩对我说,“他们出来了。”我一看,医院门口确实走出来几个人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等他们走远,我和吕望狩才下了车,走了进去。

隔着病房的窗户,我看见里面静静躺着的人,犹豫了一下扭开门走了进去,吕望狩也跟了进去,站在一边。

曾经在电视上精神抖擞蘸墨挥笔的老人,如今也只能这般虚弱地躺着,点滴慢慢流进他干枯的手上,我想起这双手曾经扶在我的手上教我一笔一笔写字,那硬硬的老茧硌着我的手,非常的不舒服。

尽管更多的时候都是严厉的责骂,可是那手掌的温度,只有我知道。

我看着他,一直看着,然后转身离开,打开房门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突然开了口,“是凤凰吗?”

我停下了脚步,折了回来,“恩。”吕望狩也折了回来,走回了病床。

“你要回来吗?”那虚弱的声音问我。

我弯上身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回来看你的。”

他咳了一声,声音却很轻,“那你会和书浪在一起吗?”

“不。”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我说着把目光投向后面的吕望狩。

那双浑浊的眼睛望向吕望狩那双平静的眼睛,停了一会,他什么话也没有对他说,而是扭头看我,艰难地说,“我死的时候你会来吗?”

“……”我一愣,“爷爷……你……”

“我问你,我死的时候你会来吗?”他艰难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眼睛湿湿的,“我会来的。”

他枯槁的手一把抓住我,“我死前会求你继承这个家的,你必须要来。”

“不,不可以……”我惊慌地挣开那双枯藤一样的手,我无法想像我的爷爷,在他离开人世的那个时候,用那最后的生命求我,我还会像以前,像现在这般坚定的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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