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禁果效应(15)

他也是个没有太多欲望的人,因为一切都得到的太容易。他生活节制,不贪图享乐,不去娱乐场所,不乱交女性朋友,连男性的朋友都少之又少,只爱闷头玩点收藏,要说缺点,顶多有个贪杯的小毛病。

他酷爱喝酒,却不爱大宴宾客,只爱独自小酌,或者邀请个把谈得来的真心朋友从容对饮。这样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人,偏偏孤僻寂寞,父母长期在外旅游,姐姐热衷于每段恋爱,朋友不是经常见面,唯有美酒可以常伴左右。

最近他尤其需要酒,因为他的姐姐跟他最好的朋友谈起了恋爱,两个人吵吵闹闹又蜜里调油,被冷落的他也只好每日对酒当歌。昨天好友急病住进医院,他匆匆赶过去才发现并无大碍,姐姐关心备至地陪在医院里照顾病人,他只能隔几天抽空探访一次才算正常吧?

于是,他百无聊赖中一个人出了门,挑选人迹罕至的湖光水色之侧细酌慢饮,大好风光里享受几杯醇美的好酒,浮躁失落的心绪便慢慢沉淀,平淡安稳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他注定无法平静,他在湖边捡到了一本湿漉漉的书。以他多年来的收藏经验,瞟上一眼就知道那绝非凡品。他半是可惜半是兴奋,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书,书上竟然是没有字的,这让他颇感意外。

正准备合上书带回去细细鉴定一番,那书上突然又有了字,一个接一个浮现在泛黄的纸页上,“葡萄美酒夜光杯,醇酒取之不尽,饮而忘忧。”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左右看看并无旁人,才定下砰砰乱跳的心继续看下去。莫大的欲望如暴风袭来,他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得到那个“醇酒取之不尽”的宝贝。

接着出现在书页上的,是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址,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他犹疑间拨通了这个号码,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彼端却传来一个惊恐万分的声音,“求求您宽限几天,我会筹到钱来还的!不要再来电话了,被公司发现我就做不下去了!”

他愣了一愣,温和地回话道:“我不是逼债的……我是来给你钱花的。”

对方也顿了顿,“您不要开玩笑了,我保证尽快还!千万不要去找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温骏冬想了一下,懒得再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手上是不是有个古董?你需要多少钱?我愿意买,你开个价。”

“啊?你怎么知道!”对方更加惊恐,声音都变了调,“那个不值钱!我问过典当行了,不然我老早就当掉来还债了!”

“我真的不是逼债的,我姓温,想买你手上那个杯子,你开个价吧。”温骏冬越发能肯定,对方手上果然有那个宝贝。

对方沉默半晌,压低声音试探着说了个价钱,温骏冬仍然温和地回答,“没有问题,我可以给你现金。你如果不放心,我们在公开场合见面,地点你选。”

放下电话,温骏冬吁出一口长气,他收藏的东西虽多,稀奇古怪的也算不少,但都没有眼前这一本湿漉漉的书摄人心魄,说不定这就是神话和古籍里提到过的“无字天书”。想起那些古笺残篇里恐怖的传说,他一咬牙又把它合上了,拿不定主意下次还要不要打开它。

湖边风势渐大,他把书揣进怀里,拿起放在岸边石头上的风衣准备穿好离开,利落的动作之间,脖子上挂着的玉牌竟然断了线,还倒霉地“扑腾”一声掉进湖里。他呆了几秒,立刻跳进湖里去捞,那玉牌虽然没有沉,却随着微微的波浪迅速飘远。

湖水很冷,他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玉牌一路游过去,游出好远一截,那玉牌才沉了下去,他也只能又惊又急地潜下湖底努力打捞。

他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湖边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兵分两头追踪着湖边寥寥可数的几位游客。等他莫名其妙地捞回玉牌,又被湖上的一艘小游船救上来,已经毫无所觉地渡过了一次危机。

这个阴沉沉的中午,他簌簌发抖地回到了家,不禁把自己倒霉的遭遇迁怒于那本意外得到的书,随手把它丢进柜子的最底下,决定再也不会翻开它。神奇的宝贝他拥有很多,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玉牌才是命运的恩赐,于是他洗完澡就仔仔细细的再把它挂在了脖子上,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安心。

当天晚上,他用高额现金买回了那只夜光杯,虽然爱不释手,却还是不想再翻开那本书了。他的欲望很有限,他的生活也很节制,这只夜光杯已让他志得意满,当天晚上就一个人喝到凌晨,醉得人事不知。

更加奇妙的是,次日早上醒来,他的头一点都不痛,没有出现以前宿醉的后遗症,他倍感惊喜,又小酌几杯才换了衣服出门,去看望他尚未出院的朋友苗柯。

第1章 天书—7噩梦重现

苗柯进医院的第三天就嚷着要出院了,他的父母倒是没有意见,可温凝雪和温骏冬都不同意。医药费是温骏冬给他交的,还把他转到了单人病房,而贴身照顾他的人是温凝雪。

医生不让他出院是有理由的,他身体里残留着某种高效而奇特的麻醉药物,并不为现有的医学所知,要排除隐藏的伤害,必须多住一段时间观察。

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招来了不得了的人和事,所以才一直嚷着要出院。他也知道,医院外面甚至里面都藏着监视他的人,因此本能地想要赶紧逃走,带着温凝雪一起。

后悔药他已经使用成功了,而且并不后悔,他只是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连累别人,更害怕他和凝雪的爱情再次被破坏。

凝雪对此一无所知,他早在使用成功后几分钟,发现有人在追他,就把盒子交给了她,让她千万不要打开,直接交给温骏冬。凝雪显然照做了,来医院的时候被他吓得够呛,偷偷质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进的医院。

他看着哭泣的凝雪,只能胡乱编造谎话来欺骗她,“我……我拿到了黑社会作恶的罪证,就放在那个盒子里,他们让我交出来,我当然不肯,他们就逼迫威胁我,不过没拿到东西前不会杀我。他们还派了人在医院监视我,你要帮我一起逃跑,那东西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凝雪竟然相信他的鬼话,还称赞他做得对,“你真勇敢,那我们为什么不报警?”

“呃……警方也有他们的人,报警太危险,我们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你不要跟其他人说!”

“嗯,我知道了!”

从未经历过危险的凝雪跃跃欲试,似乎觉得这很浪漫,而他只想尽快脱身,实在不想再牵扯到那些诡异可怕的情境里去。

然而他最怕的事情来了——那个见鬼的邋遢男又来了医院,就在他叫着要出院之后,不但住进他隔壁的病房,还笑嘻嘻地过来跟他打招呼。

隐在暗处的监视者他无法分辨,这个明显的监视者却比隐藏的还要可怖,在他眼里,对方简直不是人,而是一只肯定会迫害他的妖怪。

所以他的反应很激烈,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簌簌发抖,重复过十三次的噩梦又回到脑海里。但他不敢大叫,因为凝雪就在他的身边,扶着那只妖怪的西装男也警告似的瞪着他。

他用尽自制力才表现得正常了一些,对凝雪狠狠使个眼色,“你……你去给我买点水果。”

凝雪当然发现了他害怕的神色,也反使眼色询问他,“要楼下的那家,还是邻街的那家?”

他轻轻摇了个头,警察局就在邻街,可这事怎么能报警解决,“就楼下那家吧。”

“哦……”凝雪充满担忧地走向问口,又回头再次确认,“真的?邻街那家的比较新鲜耶?”

“不用了,真的。”他流着冷汗低下头,希望凝雪不要自作主张。那两个公然入室的家伙则一起阴森的微笑着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

“苗柯?”西装男伪装得很有礼貌,声音也醇厚悦耳,真的很像电影里温文尔雅的杀手,叫着他的名字就像揭开一张催命符。

“我……我是。东西不在我手上,我……那个,我是偷来的,已经还给它的主人了!”他鼓起勇气大声回答。

“它的主人是谁?我去找他。我不会动用武力,只想和平解决。苗柯,你要相信我,我是好人。”

“对,你可以相信他的,他是个大好人!”

那只长发妖怪好像干净了点,清秀了点,但一靠近苗柯就让他猛往后退,“别过来!你一靠近我就会发生可怕的事!”

“呃……好吧,我坐远点。”那只妖怪涨红了脸,尴尬得坐回椅子上直搓手。

“我不会催你太紧,你也不用怕他。他叫方焱,只是个很普通的人,你可以看看他的身份证。他是受伤了才来医院疗养的,我想着你们俩相互认识,就安排你们住近一点,平常也好聊天解闷。”西装男笑得很阳光,可眼神里带着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我不想聊天。”苗柯战战兢兢地说。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西装男竟然到此为止,拍拍他的肩膀就站起身来,又俯下半截身体凑到那只妖怪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随后挥挥手走出了病房。

苗柯目送那个西装男离开,比先前更加害怕了,病房里就剩下两个人,他只得缩起身体往被子里躲,“别靠过来!我不想再重来了!求求你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