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的2000个日子(271)

“我说大爷，每天上午探视时间都是一个小时，您来这么早也没有用啊，你要不回去等会儿再来。”

“不用，我就站这儿等着，马上就到你们规定的时间了。”

“那，大爷，你进来吧，来我这小屋里暖和一会儿。”

“不用，不用”父亲冲着保安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啊，得排着，待会儿，我得第一个进去，我心里提着劲儿呢，不冷，不冷。”

保安摇摇头，笑着说“那个，大爷，要是等下你觉得冷了就进来啊。”

“好的，谢谢你，小伙子。”

“不客气，大爷，你们啊，不容易，为了看病跑这么远，病人受罪不说，家属也跟着不像是过日子啊，天天吃不上个家里饭。”

“都不容易，谁让生病了没办法呢。”

“不过啊，到这儿就算是结束了，在这儿啊，铁能治好，毕竟全国第一。”说着保安竖起大拇指。

父亲笑着冲保安点点头，不再说话，因为马上就快到开门时间了，他生怕等下错过了，不能第一个进去，其实是不是第一个无所谓，因为这又不像是幼儿园接孩子，谁家长来晚了，孩子就得哇哇大哭，但是父亲就是想跑快一点儿，因为他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在这排队上，毕竟就一个小时，他想一个小时都花在陪母亲身上。

父亲表情严肃，不停的看着表，快了，再有20分钟，快了，再有10分钟，5分钟，只见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就在父亲耐心就快被消耗殆尽的时候，保安笑着打开了门“大爷啊，人多您慢点啊。都别挤按顺序进，让这位老大爷先上电梯。”

父亲转身冲保安笑笑，一个箭步冲进电梯，丝毫不像一个将退休的人。

“来了？”母亲听见脚步声，问了一嘴。

父亲一边取围巾，一边惊讶“你知道是我？”

母亲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废话，我跟你一张床上睡多少年了，我会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

“厉害，怎么样还疼吗？”父亲赶紧坐下来握紧母亲的手。

“不是说24小时有人在吗？”父亲四下打量着，生怕被骗。

“这到了交班时间，护士去交班了，因为知道你马上就来了，我让她去的。”

“你这不行”父亲立刻严肃起来，“万一我们耽搁来晚了怎么办？你身边怎么能离开人，你这样不行，等下我就得找护士长说说，不能让你身边离开人。”

“你个死老头子，敢提试试，以后不用再来看我了。人家小姑娘陪着我一夜没睡，连上个厕所都不敢去，到你这儿你竟然要告人家，你走吧，我没你这样的家属。”说话间母亲竟然急了起来。

“你别生气啊，行了行了，我不去还不成吗？”这父亲就怕母亲生气，更别说是这会儿生着病，住着院了，于是连连改口，生怕母亲再着急上火。

母亲瞪了他一眼“你别出去随便乱说，我在这儿躺着好着呢，起码不用听你啰嗦，别提多开心了。”

父亲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低着头，撇着嘴学着母亲说话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父亲这个动作不小心被母亲发现了。

“没，没啊。”父亲赶紧收起表情，假装一脸茫然地样子。

“扶起坐起来。”母亲没好气的看着父亲。

“哦，好。”父亲赶紧去拉母亲胳膊。

“你干什么啊？”母亲又生气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儿？”

母亲平日里很好相处，待人也很不错，就是欺负父亲欺负惯了，我想这可能就是一个安全的关系吧，知道无论怎么作，父亲也不会离开她，很难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和另一半这样亲密无间。

母亲看着父亲一脸小学生犯错认错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干什么啊，这么怕我？”

“不是怕你，是怕你生气啊，你这刚做完手术，一生气，血压万一又飙到二百怎么办？

“你竟然咒我！”母亲又开始生气。

父亲一脸惊恐连连摆手“没没没，是我嘴笨说错话了，不是不是，你别生气。”

母亲看见父亲诚惶诚恐的样子，微笑摇摇头。“去把窗户打开吧，我啊好几天没呼吸外面的空气了。”

“外面冷啊。”

“不怕，就想吸一吸凉空气，让自己感觉舒服点儿，这里是挺舒服，但是我动也动不了，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

“怎么是废人呢，你病好了，就能起来了。”父亲看着母亲“对了，你女婿问过年是回家过，还是外面过？”

“过年？”母亲一脸惊讶的看着父亲“离过年还远呢，考虑这么远干什么？”

“不远啦，你住院住糊涂了吧？”父亲笑了起来“你想想今天几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