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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出个黎明来(4)

“别说这种话,这样吧……等陶陶放学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就说……你是我过去的一个朋友,遇上很大的麻烦,他应该会同意我拿钱出来,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你真的确定?”

我夸张的感动表情使他再次脸红,不由自主躲开我专注的视线:“嗯。”

“可是……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朋友?怕他吃醋吧?还是说……你真的作贼心虚?”

“闭嘴!你就是这个样子特别讨厌,正经一点!你明明不是这种人。”

“呵呵,被你看穿了……话说回来——我演技真的这么差?”

“马马虎虎吧……”他第二次因为我而露出笑容,冷峻的面部线条由此柔和了许多,就像微风吹过的山峦,平平无奇的景色突然显出了动态的美感。

这个软心肠的小白痴,完全没察觉他跟我讲话的口气已经变得很亲昵;不过就另一个角度而言,他还真是乱可爱一把的,哈哈。

第三章 正午

短短几小时以内我把他了解得差不多,他名片上的头衔是某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看起来是不错的工作,而且他在其中占有股份,现在的年轻人……啧啧,真是不得了。名片上的名字,是一长串英文,我懒得问到底怎么读,叫“点点”他又不准,他说他的中文名是“欧风行”,我笑着问他是不是有个大哥,他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呢!欧雷厉?”

“……”他一愣之后闷笑出声:“你无聊。”

至于我的名字嘛,在知道他的姓名之后新鲜出炉:“我们真有缘耶,我名字跟你同了一个音,我叫……叶枫,就是把‘枫叶’两个字倒过来念。”

“真是个好名字,你现在的样子……跟这名字还算般配。”他微笑着指指我的头,还有点痛的感觉提醒我看起来应该是很狼狈——眉骨处贴着ok绷,脸上也浮印着五指山,简直象个破烂,唉,不愧是搞创意的,居然这样也能产生联想。

“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不过,谁叫你那么轻浮。”他竟然跟我道歉,仁慈的小白兔,看在他相信我到死心塌地的份上,我决定先拿到一点钱再说,他的人嘛……不用太急。

“不装得死相一点,日子怎么熬嘛,唉,反正我哪天横尸街头也没人在乎。”

“你又来了!别这么自暴自弃,我……我和陶陶都不会不管你的。”他好像又快脸红了,真是个不太习惯说肉麻话的人。

我挤眉弄眼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是不是喜欢我?”

“……无聊。”他明知我在玩笑,所以这次没怎么大发作,只是刻意偏开头看表:“我要去接他放学了,你要么睡会儿觉,要么看看杂志,我们很快就回来。”

“你不怕我是个骗子?等你们回来可能家里早就被洗劫一空哦!”

“哼,如果是这样,我就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难得他也跟我开起这种粗鲁的玩笑,我心里真的很受用——亲爱的宝贝,我想你一定会后悔。

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杂志,大门那边就发出正被打开的响声,接着是小男孩清亮澄澈的声音:“真的吗?好奇怪哦,我还以为像我们这样的人很少耶,原来他也是啊!”

“所以要好好的对他,是不是?”

“……嗯,不就是帮他还钱吗,嘻嘻,反正我又没钱,该你出嘛!”

“那你是同意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那个可爱又凶悍的陶陶直接跑到我面前,一把抢下我手里的杂志:“决定了,我们要帮你!”

我看看他,再看看“我的小点儿”,原来两个家伙都有这么直的一颗脑袋,果然是天生一对的小傻瓜,再怎么也应该稍微怀疑一下吧?不过也好,这个蹩脚的局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呃……可是今天只能先提两万,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金,过得了今晚吗?”亲爱的小点儿声音越来越好听了,语调关切、内容丰富,我连忙积极的点头:“先给他们利息,应该没问题,多宽限几天也是好的。”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的表情竟然让我有点罪恶感,想起来已经很久与它无缘了,他接下来的话却更厉害:“我陪你一起去吧,也给他们一个保证。”

“啊?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只要看到钱,他们不会为难我。”

“那这样吧,你带上我的名片给他们,总之告诉他们不要急,我会全部帮你还掉。”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给我,里面无疑是一叠钞票:“……先拿着,剩下的我再去想办法。”

“你……”我接过纸袋的手有点迟疑,这么快他已经提出现金?可接着我就咒骂自己:你怎么了?人家有钱你管得着吗?别假惺惺的于心不忍!

于是,我很愉快的跟他们继续聊天,说起我“苦难”的过去,怎么爱上、怎么争取、怎么遭到背叛又是怎么原谅……讲到动情处,我甚至拿出那个陪伴了我很多年的皮夹:“这是他送给我的唯一东西,所以我一直不舍得扔。”

出于本能中过于旺盛的表演欲,一切细节我都编得滴水不漏,他们听着听着就轻轻的拥抱在一起,再不忌讳我这个外人,他们相互微笑并一起安慰我,直到三个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我们在透窗而入的柔和日光中共进午餐,呵呵,当然是叫的外卖,我们都聊得不愿去下厨了。

下午他们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我一个人烦得慌,我不会……真的对他们俩有什么感觉吧?两个容易上当的傻瓜而已,虽然外表很合我的胃口,还是快点得手兼拿到那笔钱就开溜。要不然、要不然……我“要不然”了半天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拿上那两万块出门了,临走时给他们留了个条:“我去交钱,不用等我吃饭,可能回来得很晚。”

“回来”,我看着这个词,心里有点发怵,因为它让我感觉到微微的温暖。

到我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过度的挥霍和狂欢使我脚下发软,他们俩看着我“憔悴”的面容、皱巴巴的衣服,不约而同问我怎么了,小家伙还红着脸盯住了我的脖子:“……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微怔之后立刻明白过来,那个该死的女人!在我脖子上又亲又啃弄了好久,最后还是我实在痛得难受而赶走了她,可现在我要怎么解释?

“呃……我……我不想说。”我一屁股坐下去故作悲情状,脑子不断转着弯。

“你到底怎么了嘛?他们收了钱吗?还是……还是……啊,不会吧?”小家伙睁大小鹿般可爱的双眼惊叫起来:“你被人……那个了?”

我的亲亲点儿也变了脸色,轻拉我的衣袖:“喂,你说说话啊,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呜……我想死……”我整个身体顺势倒在他肩上,开始含糊不清的倾诉:“……他们这次没打我,我还以为……可是谁知道……有个家伙……他、他不是人……呜……”

与他紧紧相贴的滋味真是舒服,可他好像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温柔的手臂从背后把我围抱住,并在我背脊上缓缓摩娑:“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小家伙尖锐的大叫一声:“告诉我是谁?我去杀了他!”

他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抬头看过去,清秀的脸上一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漆黑眼瞳好漂亮,却让我感觉震慑,我竟然想到……如果他知道我一直在说谎,他会怎样?

“不……不要去,我不想把你们拖进来,没事的……几天就忘了。”

“好……你什么都别想,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就睡觉,好吗?”

“嗯,我听你的,但是……千万别让他乱来,知道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烦透了,脸上当然还是一副脆弱又可怜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不过的例行的圆慌而已,你慌个什么?怕他们揭穿你?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横竖贱命一条,死不了就可以走,从此两不相干。他们这种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嘛,就算告上法庭也讨不了好去,你不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吗?对,就是这样,把所有该做的事象从前一样做个彻底,他们已经毫无防范、完全信任你,接下来只是验收美妙的成果,他们的钱和人都是你的了,你可以为所欲为!

在浴室里我拼命给自己上课,直到我对着镜子露出一向熟悉的邪恶笑容,水蒸气把我整个人遮掩得朦朦胧胧,从灵魂深处脱壳而出的魔鬼对我发出最后的指令:“干吧!”

洗完了澡,我在他们关怀的眼光中只说我想喝酒,他们很理解我想用酒精麻木自己的做法,半个“不”字也没说,男人面对打击时大多需要借酒浇愁,对吧?所以,他们老老实实把家里所有库存的啤酒和红酒全拿出来,又各自请了假陪我,只为抚慰我“伤痕累累”的心。

就我的猜想,他们都是家庭出身不错的乖宝宝,对于大量喝酒这种事应该很生疏,果然,我专业的劝酒功夫让他们就撑不住了。我“醉眼迷蒙”的又开了一瓶以后,陶陶终于倒在了沙发上,嘴里还在说着:“好喝……呃……我还要……”

而我亲爱的小点儿,在下午三点也彻底缴械投降,推拒我的手变得柔软无力,想起身去吐都是我搀扶着才完成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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