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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侠/唐少侠的剑(2)

唐少侠眨了眨眼睛,也没见怎么动,两根手指已经牢牢夹住那男人的手,像被铁钳夹住的剧痛令男人惨叫起来,「啊!好痛!客人放手!我只是想看看!」

唐少侠松开手指,向对方和善的笑了笑,「啊,对不住了……师父交代过,除了我将来的关门弟子,任何人也不能碰这块玉佩……喏,上面有我们门派的名字!」

他好心的拿起玉佩展示给两人看,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好像也在往这边看,眼神亮晶晶的……于是他又拿起那对玉镯,向着对方轻轻挥动,用很大的声音说,「这位女侠!这对玉镯子我想送你!」

人家对他则是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关注的眼神也收了回去。他再次乐滋滋的想起了师父告诉他的事:女人偷偷看着你,但又对你不理不睬的时候,就是心里正在暗暗的喜欢你!

不过可能是他太冒失,人家才不好意思,师父也告诉过他,女人的脸皮是很薄的!但她长得真是好看呀,皮肤那么白、眼珠那么黑、嘴唇是粉粉的颜色,好想叫人去咬一口……她穿的衣服很奇怪,不是师父说过的「罗裙」,而是上下分成两半,上半身还露着手臂,下半身则是两条细细的裤管,好像把束裤穿到了外面一样……啊,难道她穷得买不起罗裙?而且她的头发只有到耳朵后面那么长!

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唐少侠「啊」了一声,她不会是个出家的尼姑吧?师父说过,只行出家的尼姑才会剪掉头发!她们一辈子也不做别人的妻子!

「女侠!你……你是出家人?那我可罪过了……对不住,我先前唐突了。看你这身装束不同寻常……是否手头吃紧?」

唐少侠忍了半天,还是看着对方说出这句话,心中即使非常遗憾,调戏方外之人还是大大的罪过啊。若对方真的需要接济,他自己虽然也穷,总可以稍施援手。

「你妈才出家!我是男人!神经病!」

吃完了饭菜的少年横眉怒目的瞪他,把手里的筷子用力拍在桌上,「你到底是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什么装束……你没看我们穿的都一样!只有你这个神经病才是奇装异服!没眼睛啊你!」

唐少侠被他吼得缩了缩身体,这才想起那两位店主好像也跟他装束相似,而且也是头发很短……唯一装束不同的反而是自己。到底为何会如此呢?真是奇哉怪也……

唐少侠转念一想,总算找到个合理的推断:看来这位……唉,跟他一样都是男人的少侠,可能练了那门师父说过的「狮子吼」,要不然怎么这样厉害?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很痛。

「那……这位少侠,你可是少林俗家弟子?你所练武功可是出自佛门的『狮子吼』?」

「你……」那位少侠脸上浮起悻然的神色,冲着他一顿好骂,「神经病!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是有去少林寺拜过啦……他们不肯收我!还有武当、昆仑、华山……都没人肯收我进门!咦,你怎么知道?快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妖怪!」

两人这样隔着张桌子大声对话,正在厨房里一边炒菜一边私语的老板两夫妻全都听了个明白。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张不怎么好看的脸皱得更扭曲——原来这两个客人都是神经病!肯定是从附近那个郊区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但是自己这家小店由于位置太偏僻,实在太久没有客人了,即使是神经病,只要对方身上有钱就得拼命留住!

两夫妻想法一致,装聋作哑的继续做饭,顺便小声讨论晚上的计划……这里偏僻得很难有客人上门,另一种人却不辞辛苦有来拜访过,明天就是对方所说的死限,他们两个哪里拿得出那么一大笔钱?只好从那两个神经病身上想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两夫妻战战兢兢端出热腾腾的饭菜,唐少侠已经跟那位脾气很坏的漂亮少年聊得热火朝天。对方虽然一直在骂他,但对他之前两根手指就能弄得人家惨叫的功夫很好奇,一个劲的探听这是怎么回事。

唐少侠不太懂对方的意思,从包袱里拿出一枚铜钱,伸指在铜钱上轻轻一夹——那枚铜钱登时裂成两半,「你是说这手『碎玉』指?」

刚放下饭菜的两夫妻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睁大眼相互对视,身体也不断的轻微抖动,赶紧一前一后奔进厨房再次去小声讨论了。晚上的计划变得更加危险,必须要适当的变更一下!

漂亮少年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无比雀跃的跑到唐少侠身边坐近,捏着他的手指左看右看,再捡起那两半碎裂的铜钱,如刀削般整齐的断口让人惊叹。

「哇!你真的有武功?不是变魔术的?」

那张漂亮的面孔隔得好近,唐少侠红透了耳根,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勉强支撑着一点清明神智回问对方,「什么……真的假的……啊,你练的是哪门武功……难道是邪派的『摄魂术』……我……我好晕啊……」

「原来你是一个会武功的神经病!」对方瞪着他的脸,给出了最新的评价,但还是坐在他身边没有走开。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简直手足无措,夹菜的手指都在发颤,整张面孔都在滚烫发烧。

「这位少侠……你……你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在下?哦,我……我叫唐少侠。」

「哧!」那漂亮少年登时笑出了声,「你真是好玩!我还叫叶大侠呢!」

唐少侠赶紧抱拳施礼,「叶大侠,初次相见,在下有礼了!」

那少年瞪了他半天,终于肯定他不是开玩笑,眯着眼睛弯起了嘴角,「呵呵,真是神经!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叫叶听雨,你呢?」

唐少侠悠然神往,点头赞叹,「『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好名字!在下所说乃是真名,并无欺骗叶兄之意啊,不知叶兄何出此言?」

叶听雨脑袋晕晕的看着他,声音很低的自言自语,「原来不但是个会武功的神经……还是个会念诗的。」

唐少侠自然全部都听到了,因为某个称呼出现得太多,他干脆自动把「神经」这个词直接在脑海里替换成「兄台」。对于念诗这一点,他倒是很高兴的回应起来,「我师父品性高洁、文武全才,他教了我很多诗!叶兄,你想听吗?我可以慢慢念给你听!你肯定会喜欢的!师父都教过我,念给心上人听的诗我都背熟了:『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空谷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叶听雨翻着白眼做出暂停的动作,「Stop!谁要听你念情诗啊!神经病同性恋!我只要知道你师父在哪里?他还收不收徒弟?他是不是真的武功很高?」

唐少侠是个很好学的人,所以他很认真的反问,「请教叶兄,『死跺普』乃是何意?师父他……武功应该是很高的吧,他说我青出于蓝,已胜过他当年下山时的功力,我们门派每代只收一个关门弟子,叶兄若要拜师……那便只能拜在我门下了。」

叶听雨目光中充满疑惑,审视他好几眼才放弃的起身走开,「懒得跟你说了……屁都不懂的神经病!还想哄我来拜你为师……我要真信你才是白痴啦!」

唐少侠看着叶听雨鄙视他的神情,心中感到有点难过,但对于叶听雨没有缠着他拜师这件事又感到开心——师父教过他道德伦常,他是不可以跟自己的弟子结为夫妻的……可看到这位叶兄的第一眼,他的心就开始砰砰乱跳,脸也变得很烫,连话也说不顺畅了。师父曾经很仔细的交代他,若他跟某个「女人」一起时会有这种「怪病」,那就是心中想要娶这位女子为妻。叶兄说自己并不是「女人」,但他就是觉得叶兄是他想娶的女人,为什么呢?

唉,一下了山就遇到这么多的「为什么」,山下的这个江湖还真是难懂,不过他会遵循师父的教导,用尽心力慢慢把它们全部都弄清楚,他一定会好好闯出个响亮的名头!

努力握拳给自己加足勇气的唐少侠暂且压住了沮丧和感慨,拿起筷子飞速吃起桌上的饭菜。

当天夜里,店主夫妻把唐少侠和叶听雨各自安排在楼上的两个房间住下。

叶听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为了寻访名师,几乎寻遍了看起来有武功高手隐居的大小山脉,要嘛就是完全找不到人,即使找到有人的地方,人家也都当他是神经病。家里早就在四处找他,每次打回电话都逼他赶快回家,说他从小看到大的武侠小说和电影电视都是假的。他才不要听那些谎话!

他从能够认几百个字的年纪起,就对那个遍布刀光侠影的武侠世界深信不疑了,到了二十多岁,才被父母和朋友告之那些全是谎言。他根本不会相信,那个也曾经沉迷于武侠小说的父亲内心会真的这么认为,还很认真的跟父亲展开过长篇辩论。

父亲遗憾又无奈的跟他讲,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个武侠梦,但那只是相当于女孩子心里的灰姑娘童话一样,毕竟不是真实。一般的男孩子在十几岁就会明白,那个世界只是梦想,从没有出现过也永远不会来到,父亲痛悔自己年轻时太过沉迷于那个世界,而且纵容自己的儿子很小就接触到它们。对于他目前的「错误认知」,父亲坚称自己负有全部责任,他看着对自己这么说的父亲,内心是莫大的失望和被背叛的感觉,同时还有深深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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