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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18)

  余文翦当下脸上有些挂不住,辩解道:“君侯跟伯瑱素有交情,而伯瑱又喜欢将这个妹妹带在身边,这一来二去也未必就是像兄长说的那样。”

  余文敬缄然不语,心中想法却丝毫未被撼动。这丫头虽然处事内敛,锋芒不露,可行事章法总是透着精明,一点一滴算计得丝毫不差。余思远和韩莹的婚事不就是如此吗?虽然当初的极力撮合他自己也是存了私心,眼瞧着伯瑱扶摇直上,想为自己这一脉谋个保障才尽心与他交好,将夫人的堂侄女嫁给他,不仅仅是亲上加亲,更是结盟似的联姻。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弦合对于此事过分的热情,彼此之间竟好像存了一种默契,要借这门婚事攀连勾扯,互相倚靠庇佑。

  要知道,他浸淫朝局多年,见惯了党同伐异,有此想法很正常。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竟也能有如此城府,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又隐隐觉得……可怕。

  二弟家中的这几个姑娘,姝合自是温婉贤良,没什么心眼。婉合纵然心眼多了些,但都是闺阁里的小心思,上不得台面也不足挂齿。唯有这个弦合,总让人捉摸不透……

  他摸了摸穹柱缕雕出来的浮纹,暗道,希望这是余家之福而不是余家之祸。

  *

  过了几日,袁修果然又来登门下聘,双方换过庚帖,合过八字,将婚期定在了十月初九。

  时日算起来略有些紧,因大婚需要筹备的事宜甚是繁琐,诸侯礼聘正妻往往需要一年有余的婚期来准备,而如今距离十月初九,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袁修给出的解释是,长安的使臣尚未离去,君侯有心留他们观礼,才将婚期提前。

  袁修走后,府中下人给弦合送来一张纸条,是江叡约她到南山寺相见。

  寺中桂花漫天,弥漫着香馥之气,秋水怡人,江叡面湖背对着弦合,一身黑衣,袍袖委曳,隐约能看出上面用金线缕出的暗纹。

  她将跟着的人留下,独身上前,并排站在他身侧,盯着水底游曳的鱼儿,阴阳怪气道:“戏演得挺好啊,又是质子,又要去长安,将我骗的团团转,很有意思是不是?”

  江叡含笑看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诘问。

  “彼时大局未定,我若是太早跟你说了,最后若是没有成事,那岂不是连累你空欢喜一场。”

  弦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却又困惑了:“真是奇怪,你父侯怎么会答应……”

  前世这对父子可一直是冤家,江砚道既要指望儿子为他开疆拓土,又一直忌惮着他,到最后被江叡逼的退了位,还是不情不愿的,怎么今生倒是这么想得开?

  江叡低低咳嗽了一声,眼神略有闪烁:“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可疑,真真是太可疑了。弦合暗自揣摩,都要成亲了,他怎么还是一副藏着掖着的模样。

  “你这样可不对,咱们都要成亲了,应该彼此坦诚相待。”

  江叡挠了挠头,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番。弦合陡然睁大了眼,惊恐万分地看着江叡:“你是说……他也……”

  江叡顺势将手搭在她的腰上,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们两个重生是因为早早死去,且带着极大的遗憾,照你的说法,你死的时候你父侯还活着,那他怎么会……”

  江叡叹了口气:“我问过他许多次了,他总不肯说。”

  弦合靠在他身上,望着碧波荡漾,又添了几分愁绪:“江勖肯定不会痛痛快快入长安为质的,袁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齐家,那也是块难啃的骨头,往后的路可好像比从前更难走了。”

  江叡沉默片刻,道:“旁的不论,齐家断不敢在你我的婚事上动手脚。我特意留了长安使臣观礼,他们最怕藏留摄政王后人一事被长安那边的人察觉,所以投鼠忌器,至少在长安使臣还在陵州的这段时间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这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长路依旧漫漫啊。”

  西风吹动起衣袂,缎子绞缠簌簌作响,江叡的瞳眸黑得犹如夜幕下的瀚海,深邃而幽澈,温脉地看向弦合,道:“可我却觉得岁月静好,很是心满意足。”

  他的眸光静澈且深沉,唇角的一抹笑幽淡而温恬,是那么的有感染力,让弦合的心也不由得平静下来。

  是呀,不管外面有多少强敌环伺,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的,这样的岁月堪称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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