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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26)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老拽我耳朵干什么……”

  裴夫人一直将他拽到妆台前才松开,不依不饶问:“你说,我和她哪一个更美?”

  江叡看向弦合,见她眉眼弯弯,微压下颌,掩饰不住的满面春风明媚,像是在强忍着笑,且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轻咳了几声,“这个前殿还有军务,我得去处理。”

  裴夫人挡在他身前,油盐不进,道:“你只回答我这个问题,回答好了就走,并耽误不了多少时候。”

  江叡沉静地凝视着自己这难缠的母亲,缄默了片刻,抱起胳膊在胸前,黑中扬红的氅袖翩然垂于襟前,他道:“你定要这样是吧?”

  裴夫人多少年来养尊处优,从未被儿子忤逆过,自然也不怕他故作沉冷的模样,依旧严严实实挡在他面前,丝毫不让。

  弦合已止了笑,抬起头仰望着他,眸光莹莹熠熠,似是颇为期待他的回答。

  后退了几步,他面不改色地以余光偷觑着朝向门的退路,无甚表情道:“你们两个都美,我丑行了吧。”

  话音刚落,趁着裴夫人没反应过来,忙夺路而逃。待裴夫人想起要追时,他已灵敏地窜出了侧室,银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堪堪挡住裴夫人,笑道:“夫人,夫人,君侯真有要务要处理……啊!”他圆滚滚的耳朵下垂落入裴夫人的魔爪,只听她清脆含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敢帮着他来蒙我?”

  指尖使力,垂帷四合的室内瞬时传出凄惨的嚎叫声:“疼,君侯,救命啊!”

  刚刚脱离魔窟的君侯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阶前趔趄了几步,勉强站住,对身后传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径直转身去了议事殿。

  救命?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他?自求多福吧。

  *

  靖州之乱来的毫无征兆且气势汹涌,江叡在一天一夜之间紧急筹措起五万人马,由威远将军余文敬率军救援。

  第二日清晨他便自陵州起程,留下家眷暂居余府。

  江叡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从兵马整合到将领任命再到粮草筹备,事无巨细,都需要他点头。等事情勉强处理妥当,可以回后院休憩片刻,却见回廊里站了齐齐整整的侍女仆从,落盏正给弦合披披风。

  “你要出门?”一句话还未完全说完,江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俊秀的面庞上满是疲色。

  弦合见他眼睑发青,曈眸中散出的光总是虚乏的,挺拔的身姿也站得倾倾欲倒,是在强撑着精神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心疼,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搀着内室,摁到床榻上,温声道:“你忘了?今天是新妇回门之日。”

  江叡恍然想起,忙要起身,“我陪你回去。”被弦合摁回榻上,她神情柔隽,谆谆劝道:“你多日未合眼,还是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罢,弯身替他除去鞋履,让他平躺下,拿了被衾来给他盖上。

  头一着枕席才觉出自己到底有多困倦,多疲惫,可江叡仍强撑着不合眼,满是愧疚地歪头看向弦合,叹道:“三朝回门只这一次……”

  弦合蹲在榻前,劝慰道:“你且休息吧,若是军前有变,少不得还要累你绸缪。现下哥哥和大伯父都被牵扯其中,恐怕家中也没甚心情宴饮,回不回也只是个过场罢了。”

  她的嗓音轻柔,语速舒缓,江叡只觉被纷杂政务搅扰的烦躁不安的心瞬时平静下来,合上眼皮,没多时就入了梦乡。

  弦合一直等他睡熟了才走,马车辘辘穿巷而过,没有一个时辰就回了家中。

  余府大门洞开,全家都候迎在院中,父亲站在最首,亲自将弦合迎入前堂,要将主座让给她。弦合推辞,两人相让了许久,最终父亲没有拗过她,还是依照从前坐了上首主座。

  弦合坐于左下首,见大伯母和楚二娘都在,连同思淮、婉合、梦合也都侍立左右,唯有母亲没来,想到她向来闭门不出,心中有些许失落,但还是问道:“父亲安好,母亲也安好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闻言父亲的目光竟似闪烁了几下,偏头避开她的视线,点头:“安好,你母亲身体倒好,只是近来得了卷孤本佛经,闭关诵读,日夜不辍,不许任何人打扰。”

  一向不愿与她多言的楚二娘竟也在下首陪着笑,冲她道:“大夫人痴迷佛经,闭门不出,怕是君夫人今日是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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