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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62)

  卫鲮脸上的温润舒隽骤然被打散,目露机警地看着江叡,斟酌了片刻,正要出言解释,却又被江叡抢先一番。

  “我听说越州的卫氏宗祠是建在灵徽山下的,那里可不清闲,除了一座宗祠姓卫之外,还有一座姓萧,墓主大有来头,是当年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元策。”

  轩窗半开,晚风幽冷地渗入,撩起裙袂微微嗡动。卫鲮脸上故作镇定的沉静已渐渐敛去,没有任何掩饰直勾勾地盯着江叡,面上是与他一贯流露的温雅截然不同的阴骘锐利。

  他当然不信三公子是心绪来潮追怀摄政王,此时提及必然是已知道了什么。

  江叡看着他的反应,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天天装的温文尔雅,你也不嫌累。”

  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印在墙上,壁影沉沉,宛如夜色,凉沁如水。

  ……

  前院与后院隔了几堵墙,几进庭阁,气氛却截然不同。哭哭啼啼的侍女跪了一地,拿着手臂粗的家法杖子的小厮将她们围住。

  余文翦高坐上位,底下分别是楚二娘和大夫人,弦合、婉合各自站在母亲身后,还有一个在祠堂了跪了许多天的姝合,由侍女搀扶着,勉强靠墙站。

  余思远去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光景,殷氏跪在众侍女前面,拿帕子摸着泪,圆月当空,照亮了院子里的青石地,置着几副碧玉手钏。

  “这……这是怎么了?”

  余思远见殷氏哭得厉害,正想将她扶起,被余文翦暴喝一声,“你让她跪着。”余思远的手僵在半空中,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巡检司刚才来人,说是近来城中不太平,几乎贵胄人家丢了东西,怀疑是大盗与叛仆内外勾结,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变卖。因此他们派驻官兵守在各大当铺,就等着守株待兔。”

  回话的是秦妈妈,她端着手臂,低着头,口齿伶俐地道:“今日巡检司在当铺里抓了人,搜出几副手钏,这手钏质色上佳,不似寻常俗物。而来当的人却衣着简朴,不像是能有这样手钏的人。巡检司审问再三,及至天黑,对方扛不住才供出来,这手钏是从咱们余府流出去的,是一位贵人托他来当,不拘数额多少,只要现银。”

  “巡检司派人来府上,要盗贼指认……”秦妈妈低头瞥了一眼殷氏:“贼子认出,正是殷夫人亲手交给他的。”

  殷氏抽抽噎噎,哭得梨花带雨,抬头可怜兮兮地看余思远,面颊上零落了斑驳的泪水珠子。

  余思远弯了腰,诧异道:“你哪来的?”

  殷氏却只是哭,不言语。

  余文翦勃然大怒道:“自打你来家里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安安分分待在后院里,少不了你们母子一口饭吃。现下可倒好,胆敢偷了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当,还让巡检司找上门,人家刚才可一直问你是什么亲戚,眼生的紧。我瞧着你是巴不得我们家颜面扫地是不是,既是这样,我们也容不下你们了,尽早收拾东西走吧。”

  殷氏本颤抖着肩膀瑟瑟低哭,听说要赶她走,跪着移到余文翦脚边,嚎啕道:“将军,奴家女流之辈,若是被赶出去,可怎么活?”

  余文翦将她甩开,厌弃道:“你有当梁上客的本事,还愁活不了?”

  院中没人敢出声,任由殷氏哭得厉害,楚二娘似是不忍,拿帕子捂着嘴道:“你就走吧,老爷宅心仁厚,不会任由你们母子饿死,遣散银子是少不了的。”

  殷氏抬头看楚二娘,一双泪目莹莹水亮,似是不可置信。

  大夫人只合着眼皮滚捻佛珠,没什么话,弦合看了眼沉默的母亲,上前弯身将手钏拿起来,道:“不慌赶嫂子走,有些事总得先问清楚了。”她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我方才与秦妈妈核对过了,这手钏并不是清临馆里的东西,我倒不知嫂嫂哪来的?”

  余文翦厌烦至极,对这些闺阁之物的来历不甚关心,正想走,却听弦合又道:“莫不是您还通着外面的人?”

  他凛然一寒,像是被戳中了死穴,血一齐往头顶涌,目若鹰隼,恶狠狠盯着殷氏。

  殷氏咬了咬下唇,缄然不语。

  楚二娘道:“这殷氏自从入了府,日日围着她的儿子如圭转悠,满府的人看着不曾离开府邸半步,哪有空去通外面人?”她柔婉一笑,凝着弦合手里的手钏,道:“三姑娘说不是清临馆的东西,那就不是,谁也没要数算责难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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